住在医院的另一位护士,她对着未来说:「仓野医师要我来叫你过去。」护士与未来一起离开后,病房内又陷入一片沉寂。
「听说,对疗养中心来说,她就像是母亲,我是指真理子。」我率先开口。
藤本先生与荻原互看一眼,点了点头称是。
「第一天你到访时,真理子曾说过,这里的病患与家属之间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个小型的社会,对吧?你还记得吗?」
藤本先生问我,这次轮到我点头。
「但是以我的想法,如果真理子不在,这些就不可能发生。或许她也是抱持着忘却过去种种不愉快的心态,不过,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的确是相当努力工作。不只病患们、连家属的名字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尽可能地先开口招呼大家。光是自己的工作范围都已经忙不过来了,但不管是杂事、还是任何人需要她时,只要时间允许,她绝对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忙。或者应该说,她自己积极地找事来做吧!她说过互助这句话,不过一开始带动这个气氛的,无疑就是真理子。」
坐在一旁的荻原对藤本的话深感赞同,频频用力点头。
「病患们不是都会来来去去地出入院吗?原本这里的主旨就是尽可能帮助他们重返自己的生活。不过,刚进来的病患们,都是冷淡淡地不太爱理人,或者该说是很神经质吧!想想,一开始能够打破他们心防的人肯定也只有真理子小姐。」
荻原说完,凝重地咬着下嘴唇。然后我们双双叹了口重重的气。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是未来,但她却不进病房,眼睛很明显地布满血丝,她站在打开的房门口对着我们说:「仓野医师马上就过来,藤本先生请你直接问医师。」只说了这句话后,未来紧紧地注视着荻原。荻原起身环住未来的肩膀往走廊走去。房门关上之后,还是听得到呜咽的哭声传来。我有些紧张地正准备起身时,房门又打开了,医师的脸探了进来。
「藤本先生原来是在这里啊,难怪打电话到疗养中心都找不到你。」
医师看看我,然后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千织。
「还没醒过来吗?」
「还没。」
「不过,这里说话还是有点不妥。这样好了,不好意思,麻烦两位跟我到走廊吧!」
我随着医师走出病房时,朝病床瞄了一眼,似乎感觉到她的脸称稍抖动了一下,不过,或许是我一直期望她赶紧醒来的一时错觉吧!
我反手关上房门。角落里看到未来伏在荻原手臂上嘤嘤哭泣的身影,但看不到她的脸。医师一副沉痛的表情,看向我与藤本先生后,终于迟疑地开口:
「明天,可以允许真理子的会面。」
这句话并不是代表状况已恢复,反倒是十分明白地暗示着终究来临的恶劣事态。
「你是指那个意思吗?」
沉默许久,藤本先生终于开口,医师静静地点了头然后闭上眼。四周静寂,只有未来呜咽哭泣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尽可能早点去看看她吧!我们这里九点会先准备好。」
「是吗?我知道了。」藤本先生无力地点头。随后又陷入一片沉默,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位驾驶员呢?」藤本先生询问医师。
「他的复原状况很顺利。」医师回答。这个喜讯却丝毫没有减轻现场的凝重气氛。
未来停止哭泣,说今晚要睡在这里,交代荻原帮忙处理一些她父亲身边的琐事。藤本先生则说照料医师夫人的事情会麻烦另一位持有护士资格的病患家属帮忙。两人踩着颓然沉重的脚步返回疗养中心。我送他们到大门玄关时,他俩不断叮咛我,要我至少也得吃些东西保持体力。未来与医师则消失在前往医疗室的途中。
我一个人孤单地回到病房,女孩还是紧闭双眼尚未清醒过来。
我毫无食欲,不过确实感觉到肚子的空虚,胃的周遭闷闷痛痛很不舒服。我拿出一人份的餐点,机械地扒着已冷凉的饭菜,感觉连晈碎的力量都几乎丧失般,塞入嘴里的饭菜分了好几次才吞下去。幸好还有汤可以配着吞下。
吃了一半左右,就觉得实在是食不知味再也吃不下了。将剩下的菜饭倒掉,清洗餐盘后回到病房。收拾空盘时才发觉食盒中的蛋包饭。刚刚恍恍惚惚地根本就没注意到,我甩晃了一下头,将餐盘重叠摆放在门的旁边。
忽然在食盒的角落里发现一个纸层之类的东西,很不自然地揉成一团,我拾起摊开来扯了一下,马上就断了。大概是纸吧!似乎是用刀子还是什么的裁成细长条般的纸张。用途是什么?我也想不出,随手将它扔到垃圾桶。
我轻唤真理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感到异常疲倦,什么都不想做、连思考也不想。坐在沙发闭上眼睛,就这么睡去吧,我心想。虽然电灯还是亮着的,但连站起来关灯都觉得是麻烦透顶的事。
我呆坐着,一直睡到未来摇起我之时。
「如月先生,你这样会感冒的,别再替医院增加病人了。」
她摇醒我后,轻声说道。脸上浮着不自然的微笑。
「啊,谢谢。」
「怎么样?继续睡吗?」
「不了,唔,我看一下千织的状况好了,也没事好做。」
名字,也就是我小心地选择对她的称呼后,未来的脸上霎时出现讶异的表情。她努着嘴巴,眼里浮起一层与脸上表情正好相反的温柔眼神。但随即又转为刚才那种僵硬的笑容。
「是吗?我也是,好像不做点什么事就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