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无心看书。窗外雨势又大了一点,雨水扑打至雾面玻璃,汇流而下。我记得荻原他们说过,从昨天开始,这场雨就没停过,虽然有稍微转弱,却仍下个不停。我脑子里只有这件事,傻愣愣地听着窗外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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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荻原送午餐过来,因为这时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我一接过食盒,他便匆忙离开了。
这时真理子也醒了,慢慢地坐起来,「我睡着了。」
「是啊!睡得很沉。」
「睡觉时还是千织的样子,你应该已经看惯了吧!我一点都不介意让你看。」真理子转转脖子,说了一些奇怪的歪理。
「随你怎么说都行,趁饭菜还是热的,快来吃吧!」
「也是,趁还没有出现怪声音前赶快吃比较好。」真理子点点头,说完微微一笑。
「对了,我刚刚遇见仓野医师,与他聊了一会儿,他说下午会过来一赵。」
「是吗?他要来干嘛?」
「当然是来确认你的状况。」
「喔!也对。可是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他有没有提到我的情况?」
「他只说心电图变得比较规则,其他也没多说什么。我们只聊了一些千织与我关系,还有他太太的事。」
「噢……」
「他好像很辛苦。」
「当然,但这种事不是用辛苦两字就能形容的。我一直很担心医师的身体状况,常劝他多休息,但他都不听。」
「他还说他本来是外科医师。」
「是这样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们两人一边交谈,一边用餐。吃完后,我将两人的餐具带到洗手台冲水,真理子本来要自己来,但我说让千织做这种事有点奇怪,她也只好打消念头。回房后不久,就有一位护士来帮真理子量体温。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真理子似乎认识她,还朝她轻轻点头。护士量完体温后便急忙离开了。在她走后,我才忽然想起,拿走仓野医师烟灰缸的人大概就是她吧!
又过了不久,仓野医师与未来一起过来看千织。
医师一进来,瞄了一眼门边的餐具,遂点点头称赞千织都有好好吃饭,站到床畔问真理子:「怎么样?千织,有没有想吐或头痛的感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真理子似乎已经想好要怎么假扮千织了——她稍微歪了歪头,然后又急忙点了两次头。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坐在病床上的人是千织。
「嗯,看来你听得懂我的话。千织,我要用听诊器帮你听诊。未来,你来帮她脱上衣。」
未来应声走近病床。这情况完全出乎真理子的预料,她脸上浮现明显的困惑神情,看了我一眼后,整张脸都红了,听诊时一直背对我——其实,千织的身体我早就看习惯了——幸好他们都没发觉她的异状。听诊结束后,仓野医师表示没有异常。未来帮真理子穿回脱下的衣服时,她还是一直低头回避我的视线。
「你们可以继续使用这间病房,不过另外还有点小麻烦。」仓野医师蹙眉对我说。
「是不是要换到别的地方?」
「不,其实这也可以说与你们没有直接关系。这场大雨让底下的某处道路引发了土石流,荻原告诉我,他得到联络,对方表示因土石流的关系,导致负责现场勘验的车辆无法上来。虽然我不清楚详情,但因为很可能会再次引发土石流,所以道路修复工程必须看天气如何才能进行。也就是说,你们一时之间没办法下山了,必须在这里忍耐几天,疗养中心那边则对你们更过意不去——真是的,坏事怎么接连来?连护士都没办法回家。」仓野医师说到后来已变成烦躁地叨念,最后说了声要去一趟疗养中心,便转身离去。
未来则表示要留下换被单,并将真理子搀了起来,「如月先生,千织的反应比昨天要好很多了。」她手脚俐落地将脏被单卷起,抱在手上。真理子则一直站在病床另一侧凝望窗外。「脸色也好看多了。」
「对了,未来,你的,嗯,那个——屁股,已经没事了吗?」
「哈哈哈!」未来大笑,「已经没事了,而且早上还小睡了一会儿才过来,你不用担心。」
「你父亲呢?」
「他似乎知道我因为真理子姐的事而忙得团团转,虽然因为雨天而心情不好.却都没对我发脾气,一个人乖乖地待在房里。荻原还说,吃饭时间一到,他也会自己去餐厅用餐。」换上新的被单、铺上毯子,并将垃圾收拾干净后,未来表示傍晚会再过来,朝真理子挥挥手便离开了。
确认未来的脚步声走远后,真理子回到病床上。
「哎呀!刚才好丢脸!但那时也不可能叫你先出去一下,你要真的出去才更不自然吧!」她接着又嗤嗤窃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也不是我的胸部。」
「土石流不知道会不会很严重。」我苦笑,想到此事脱口说道。
「可能吧!我大概知道是在哪里,那里翼的满危险的,当然我也不知道有多严重就是了。下礼拜要搬运食材,不在那之前把路修好就麻烦了。」真理子在此时却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我正在想她怎么了,只见她又泪流满面,轻轻吐出,「说不定,我已经没有下个礼拜了。」
原来如此。尽管她一脸开朗,我们目前的——尤其是她的——状况,是严重到无法预测的。我完全无法想像在远处注视自己面临濒死边缘是什么感觉。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坐到她身边,轻轻环抱她的肩膀。
一碰到她时,她小小地抖了一下,随即捂住脸呜咽出声,哭泣的同时也往我身上渐渐偎近。我能感受到她全身正轻轻颤抖。我至今不知抱过千织多少次了,但这时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