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子倏地瞪大眼睛看我,没一会儿便了解地点头。
「多亏你想到这一点,谢谢。如果你没说,我肯定毫不犹豫地脱口就说请进了。」
我对她扬扬手,转身走出病房。无窗的走廊仍与昨晚一样,这里的时间仿佛不会流动。
我点起烟,反刍昨晚因真理子的一句话而作的梦,重新思索梦中那些疑问。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认同在病房里的千织就是真理子的这个大前提——无关相信与否,而是只能接受。
那么,这件事是在何时发生的?这个答案除了那时的直升机事故外,应该没有其他可能。而且,在那之前,千织对真理子而言,只是一个从外地来的客人。然而,单从真理子的话并无法判断,实际上究竟是千织与真理子互换?或是真理子与千织同化?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在意外发生的瞬间引起,那么极有可能那位驾驶员也被卷入其中。另外,这也有可能不是互换,而是单方面发生在真理子身上的事。如此一来,千织还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可能只是陷入了沉睡。但另一个事实也跃然而出——真理子已经死了。
无论我怎么假设、如何想像,结果仍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只能就我所了解的片面事实,
无止尽地胡思乱想。如此抽了两根烟后,时间大概也过了二十分钟,然后又等了五分钟才回到病房。我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小声的「请进」。
「好像都没有人来。」
「是啊!幸好。」
真理子与我出去前一样,还是坐在病床上。但她应该还是去了洗手间一赵(因为那里才有镜子),头发梳整齐了,烧焦的缎带也拿了下来,光是这样就让憔悴的模样看起来比较有精神。病床边的沙发也移回原处。
「雨一直下个不停,例行散步一定暂停了。」真理子凝视雾面玻璃窗喃喃自语,又轻轻叹口气,「不知道荻原有没有将被单收起来……」
我心想,根本没有那种时间!就在这时,真理子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满脸通红地赶紧低下头,「千织还很年轻,皮肤也又滑又嫩,跟我完全不一样,而且正是食欲旺盛的年纪,很容易就饿了。」
「这是你真正的想法?还是只是借口?」我苦笑说。看真理子扬手作势打我的样子,倒与千织没两样。
此时,门外传来比未来那时稍微用力的敲门声。
「如月先生,我进来了。」
我才站起来要走向门口,房门就已开启。门边是手上拿了食盒的荻原,他后面是藤本先生。我请他们入内,并接过荻原手上的东西,他则收拾起昨晚的餐盘与食盒。
「偶尔会有患者无法离开病房用餐的情形,所以我准备了好几个食盒,还满方便的。」
打开食盒,里面有饭有菜,还有味噜汤。的确,要拿这些过来,还是用食盒比较方便。我将温热的饭碗、菜盘放到餐车上,一掀开凝满水珠的保鲜膜,饭菜香随即飘了出来。或许是闻到了香味,真理子的肚子又咕噜叫了起来,她再度羞红脸,低下了头。
「她已恢复食欲了,昨晚晚餐也吃得一干二净。」我稍微提高音量,引开两人对她的注意。
「那就放心了。」藤本先生点头。
「早知道就另外做一份蛋包饭会更好吧!」荻原接着说。
「不用了,接连着吃会腻,若剩下反而浪费了。」我慌张地找了个借口婉拒。
「我们是吃饱后才来的,你们赶快吃吧!还是我们先离开比较好?」藤本先生问。
「时间许可的话,就请留下来吧!」我摇摇头说。
藤本先生与荻原互看了一眼,搬了板凳坐在我的旁边。真理子也故意装出有点笨拙的样子用餐。对我而言,现在的千织是别人,但对至今与千织一起用餐才三次的他们而言,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
「对了,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仓野医师。他说直升机驾驶员已经恢复意识了,有关坠落的经过都记得很清楚。」藤本先生说。
「是吗?太好了。」我祈祷驾驶员早日恢复健康,同时心想,刚才的假设已经删掉一个了,看样子,问题真的发生在千织与真理子之间。
两人接下来都刻意避谈直升机的意外,只是聊着这次的大雨。荻原还抱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晚的大雨让他彻夜难眠。我想,关于真理子的情况,他们应该没有从仓野医师那里得到什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吧!我瞥了一眼他们背后的真理子,她正舒服地转动身体。
我突然想起真理子方才担心的事,便以自己昨天晾在中庭的衣物借机询问荻原。果然,荻原说所有被单都泡在泥水中,他打算等放晴后再重洗一递,而且千织的运动服也混在里面。他表示可以先帮我把千织的衣服挑出来,但我说先暂时放着也没关系,婉拒了他。
等我们吃完早餐后,藤本先生站起来表示差不多该回去了,而且医院同意在千织的情况稳定前,让我们随意使用这间病房。荻原也说中午会再帮我们送午餐过来。然后两人便相偕离开,病房里又剩我与真理子两人。
「累死我了,紧张得半死。」
「你演得很不错,还满像千织的。」
「听到千织的监护人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对了,被单的事是你特意为我问的吧!谢谢!」
「不客气。」语毕,我苦笑说.「看来,还是这样比较好。」
「你是指?」
「隐瞒你是真理子的事。」
「那当然了,我也觉得不要告诉别人比较好。而且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消化一些事。再怎么说,这种事根本就超乎常人所能理解的范围,就连我自己至今都还半信半疑。我一直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