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第二天

。过了不久,他开口邀我吃过晚餐再回医院,我说刚才已经拜托荻原送晚餐了,而且千织一个人吃饭会寂寞(差一点说成真理子),谢绝了他的好意,并赶紧转移话题,以防露出破绽——

  「这场雨真是下个不停。」

  「嗯,所以谁都没办法上来。不过气象预报说明天下午大概就会放晴。」此时电话声响起,藤本先生接起电话,朝话筒另一端应声,「我知道了。」挂掉电话向我说,「仓野医师想找人送他去医院,你要不要搭便车?」

  「不如我载他下去吧?」

  「是吗?那我替他先谢谢你了。」

  告辞了藤本先生,我到玄关等候仓野医师,没多久他就以一身白袍出现。

  「麻烦你了。」医师坐入助手席,叨念说,「如果天气晴朗,我就能用走的过去了。」

  「你不开车吗?」我好奇地问。

  「以前有开,驾照也还留着。但说来好笑,因为内人的关系,我变得害怕开车,尤其是这一段路,我根本就不想开。」他满脸苦笑,说完就将脸撇向窗外。

  车程仅一分钟左右就抵达医院。从医师口中,我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真理子目前仍谢绝会面。下车后,医师去诊疗室,我则回到病房,没敲门便悄悄打开房门。

  床上的真理子仍沉沉睡着。

  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很难以置信——躺在病床上闭起眼睛、发出规律呼吸声的是千织,但在她身体里的却是真理子。我将身体深深地埋至沙发,将之前看的那本口袋书打开,不过,书本很快就与眼皮一起阖起来了。

  ※

  与中午一样,忙得团团转的荻原一送来晚餐,随即又匆匆赶回疗养中心。我与真理子心怀感谢地吃起温热的晚餐。或许是自己的事已经说得够多了,真理子要求我说说自己毕业后的事,于是我便将维也纳发生的意外与父亲过世的事告诉她,说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我今天也对仓野医师说过同样的事,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将私事告诉别人。

  吃完饭、洗好餐具后,未来刚好来探房。她一开口便向我们道歉,说因为一直挪不出时间而没过来看千织。我要她不用担心,而且千织也没有任何异状。

  「但是她还是没开口说话,不是吗?」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慢了半拍才点点头。就这么一瞬间的犹豫,未来立刻一脸怪异,生气地说:「那你还不担心?」接着便问千织(其实是真理子)有没有头痛或想吐的感觉、下腹会不会不舒服之类的问题,但真理子只是垂下头,左右摇了摇。

  「我今晚还是睡在这里,如果有事就立刻联络我。」开始有些烦躁的未来终于死心,不再诱真理子说话,无奈地说完便离开病房。

  她离开后,我与真理子对看了一眼。

  「或许再也瞒不住她了,坦白说出一切或许会比较好。你真的不想让她知道吗?」

  「嗯。其实我也有很多事想告诉她,但是——唉,我也不知道。」

  「是吗?」

  「嗯。而且——」真理子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喃喃自语。

  我抬头一看,她正拥住毯子抱起胳膊,手指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早上我说过,我作了个怪梦,对吧!」真理子忽然迸出这句话。

  「嗯,你是有说过。」

  「说那是梦——该怎说呢?却又一点也不像作梦,只是有人在对我说话。那声音听起来很像千织的声音,但我早上回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像,是我没听过的声音。我以为作梦应该听不到声音,而且那声音又不像曾经听过。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个声音说,从现在起,你将拥有连续三个晚上。这么说好了,我是在醒来后才觉得那个声音是这么说的。意思好像是,在这段期间内,有些事必须由我去确认。但我也不清楚得确认什么事,所以早上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只有三个晚上?过了三个晚上后,我会如何?我有种感觉,大概是时间一到,一切都会告一个段落吧!当然,我并没有任何根据,但我相信自己的预感,也就是说,从意外发生到三个晚上结束,我总共只有四天的时间,这简直就像奇迹。我想,这些时间一定是千织借我的。

  「但我真的觉得很害怕。到了第四天的夜晚,也就是后天晚上,等着我的应该就是那个吧!我真的没心情在这短短时间内去做什么事!」

  最后的话听起来令人觉得不胜悲戚。不知何时,真理子的手指已停止动作,眼泪也已滑落在上面,这情景就与昨晚一样,而我也只能轻唤真理子的名字,仍旧说不出其他的话。

  过了好一阵子,我开口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需要独处一会儿吗?但她对我的每个问题都只是摇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其他人来访,我们就这样一直耗着。

  「时间虽然有点早,我们还是睡觉吧?」真理子终于开口了。

  「如果你想睡就睡吧!」我看了看表,还不到九点。

  「嗯。另外,如果你能像昨晚那样牵我的手,我会更高兴。」

  我点点头,将沙发移动到床畔,转暗灯光,伸手去握真理子的手。我一碰到她时,已经躺下来的真理子忽然弹跳似地坐起。

  「如月,手套——」

  「什么?喔,我几乎随时都戴着手套,连睡觉时也很少拿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牵千织的时候,一直都是戴手套的吗?」

  我坐起来,即使在昏黄的照明中,我仍能清楚看见真理子严肃的眼神,好像在生气似的。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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