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探头一看,她的眼睛还是紧紧闭上。我只能带着不解的心情将她吃剩的蛋皮倒进垃圾桶,并到洗手间将餐具简单冲洗一下。处理完这些事后,我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要做,只得无聊地坐回沙发上,闭起双眼,立刻被睡魔侵袭。虽然上午有小睡片刻,但清晨四点半就被叫醒,再加上下午发生的事又消耗掉不少精力……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这么想的同时,沉重的睡意也向我全面袭来。
※
敲门声再次响起时,已过了九点半。我睁开眼,说了声「请进」,一时无法确认自己身在何处。门被打开,穿白衣的未来探头进来,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千织,终于想起现在是什么状况。
「千织还好吗?」
「好像睡着了,也已经吃过晚餐了。」
「那就好。」未来点点头,扬一扬手上的纸袋,「这是千织之前穿的衣服,还有你的外套。虽然都烧得破破烂烂了,但你的外套口袋里有车钥匙,千织衣服上的胸针也还在,所以我还是拿过来让你处理。如果不要了,我可以帮你拿去扔掉。」
「啊!不必了,我来处理就好了,谢谢。」
胸针——那是真理子送千织的东西。我问她,真理子的状况如何。未来心痛地垂下眼,默默摇头。我不禁想到「遗物」这个字眼,但我当然什么也没说。
「对了,你没事吧?你不是切取了部分皮肤吗?」
「哎呀,你知道了?是荻原说的吗?」
「不是。抱歉,其实是你们在走廊说话时,我不小心听到的。」
「原来如此,那就没关系了。如果是荻原说的,我打算等一下好好海扁他一顿——剥取的地方现在还有点痛,不过完全不影响到活动。只是坐下的瞬间会有点紧张。」未来侧身,指向自己臀部到大腿附近的位置,不自然地笑说,「我两边都有贴纱布,想看吗——所以我今晚只能趴着睡了。」
两人对此相视苦笑,随即便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短短一瞬间,气氛就尴尬到了极点。这时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发现千织正在翻身,但还是没醒。过了一会儿,未来小声说,幸好没事,可以放心点了。我请她坐下,她表示站着会比较舒服,于是将背靠向墙壁。
「你们好不容易来了,谁知道却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未来低声说。
「但是,真理子——」话一出口,我才觉得这句话说得不是时候。
「是呀!我们或许也得有所觉悟必须面对这些痛苦的事实吧!」未来强自压抑地低语。
「仓野医师不是说过,真理子与他太太当初的情况一样——」
「嗯,但老实说,除了等真理子姐的状况稳定后再好好检查外,现在也无法断言什么。医师可能是想起当初帮他太太急救后,却没有测到脑波的事吧!」
「也就是说——植物人?」
「嗯。」未来无力地点头,「但在讨论脑部问题之前,最重要的是,真理子姐的体力正不断流失,所以现在正面临了生与死的迫切开头。」
「如果她撑过了这一关,之后会成为植物人吗?」
「但是,之后应该不会再进行任何手术或处置了。从事故发生后,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尽了一切努力,手术也很成功。真理子姐当时的情况恶劣到心脏随时会停止跳动,事实上,有一段时间也真的很危急。虽然我们拼命将她救了回来,但她主要是伤在冠状动脉,因此很可能会造成血压急速下降。
「人体急速大量失血后,最先受到影响的是肢体末梢。如果血压下降,离心脏较远的血液流动就会迟缓,甚至停滞,造成细胞逐渐坏死。因为细胞必须依赖氧气才能存活,而血液则负责将氧气输送到全身。此外,尽管脑部是位在肢体末端的器官,奇怪的是,它所需的氧气却比其他器官多上许多,而且脑细胞还非常脆弱,只要短时间内停止供氧,很容易就会死亡。」
「就是所谓的脑死吗?」
「没错。但是植物人与脑死并不能划上等号。单就脑部器官而言,脑细胞死亡时也会从最外侧开始。你听过『大脑新皮质』这个名词吗?」
「嗯。」我颔首,补充说,「之前因为千织的事,有看过一些相关书籍。」
「我也是,我也因为父亲的事而读了一些相关资料。」未来此时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那你应该知道呼吸与代谢这些维持生命的机能是由位在脑部内侧的小脑与延脑所负责的,而在大脑最外侧的新皮质则统御了理性与感性,换句话说,大脑新皮质与所谓知性、感性、意志等精神活动有极大关连。因此,如果脑部逐渐死亡的过程在表层皮质坏死之后就停止了,这个阶段的人便可称为植物人。这与死亡有很明显的不同,因为植物人的生命机能仍在持续运作中。」
「你意思是说,真理子有这种可能性?」
「这我就不知道了。真理子姐在手术中的脑波确实让人十分忧心,我们或许得先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她脑部已受到某种程度损害的事实。我虽然不能很肯定,但脑部缺氧的时间应该没有太长,搞不好只有轻微的机能受损,所以说——咦?」
我跟着抬头的未来的视线看去,千织不知何时已坐直身子,神情非常胆怯。
「千织,你醒了啊?是姐姐说话太大声吵醒你吗?对不起。」
未来走到病床旁,与坂口护士一样将手掌贴上千织的额头,不解地喃喃说,没发烧啊!而千织只是不发一语地看着未来的举动。未来不断逗她说话,千织却只是直视未来。我告诉未来,千织自从事故发生后就没开口说过话。
「千织以前发生过类似情形吗?跟昨晚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会不会是惊吓过度?这样我就有点担心了。」
被她这么一问,我立刻想起维也纳枪击事故后的事。那时千织的情况与这时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