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在这里上班,通勤一定很辛苦吧?」我心想,并脱口问道。
「还好,我是自己开车。家里有两个小孩,我不回去就没有人煮饭给他们吃了。」语毕,坂口又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针对急救情形设置的医疗人员与配备,像今天这样一天内进行多次手术还是第一次。虽然今晚还有其他两位伤者得照顾,但护士站也只能勉强调出一个人支援,真的很抱歉。」
你根本不需向我道歉——我心想,却没说出口。
「慎重起见,我再帮她做个检查好了。」坂口说着便将手掌贴上千织的额头,却突然被千织抓住衣袖,「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坂口的询问,千织只是缓缓摇头。看到她终于有了反应,我立即连珠炮似地问她是不是饿了?还是想喝点什么?但她仍是摇头,不断重复否定的动作。
「啊!会不会是想上厕所?」听到饭口这么一说,千织终于点头。她又问,「你自己可以站得起来吗?」千织再次摇头。「那我带她去厕所,请你在这里等一下。」
我向坂口道谢,让她去搀扶千织。看到从病床上爬起来的千织,我才发现她已经换上像浴衣的医院病服,而且头发上还紧紧系着真理子帮她绑上的粉红色缎带,虽然有点烧焦的痕迹,但蝴蝶结的形状还在。
望着两人消失在走廊的背影,我颓然地坐至沙发。仓野医师与坂口护士说得没错,千织的情况几乎无须操心。虽然对真理子感到抱歉,但我内心仍暗暗庆幸千织没受到什么严重伤害。爆炸声与熊熊燃烧的直升机不由分说地在脑海中苏醒。原本是一片祥和,却突然近距离亲眼目睹了一个深具冲击性的场面,确实很难不让人一时之间哑然无措。雨还没停,但厚实的落地窗外应该也是一片静寂吧!
正疑惑她们怎么去了那么久,两人总算回来了。但是千织一进房间后,却急急躺回床上背对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担心地问坂口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她表示没什么,却欲言又止地思忖该如何启齿。
「她刚刚很严肃地一直盯着镜子,刚开始我还不以为意,毕竟女孩子就是爱漂亮。但过了一会儿,我却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只是死命地盯住镜子里的自己,没有拨头发,也没有去摸脸上的纱布,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我——」
此时门外正巧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坂口的话。是荻原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这里是换洗衣物与你的行李袋,还有晚餐。」
荻原双手提满东西。我伸手接过,并向他道谢。饭口则告辞离去。
「我带了蛋包饭给千织,你的是今天菜单上的晚餐,还是你也想吃蛋包饭?」荻原将覆上保鲜膜的餐盘一一摆上病房里原有的餐车上。
「不,这就很好了。」食物散发的腾腾热气唤起了我的食欲,我苦笑地道谢,接着问千织,「千织,是蛋包饭,要吃吗?」
千织仍背对我,没有回头。我探身觑看,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我只好先坐到已掀开保鲜膜的食物前,再次向荻原道谢,表示晚一点等千织醒来会再问她。
荻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绿板凳,坐到准备用餐的我身边,开始叨叨絮絮地告诉我电视新闻报导了这起事故,藤本先生在医院时、他如何应付警察的讯问,现场勘验因雨改成明天早上,之前说过的视察顺延等事。
吃饱后,我问荻原哪里可以抽烟,他说大门前有个吸烟区。我又看了看千织,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于是我没关灯,就与荻原两人走出病房,并拿起他带来的纸袋,打算找个洗手间或其他地方换下身上的衣服。
走廊灯光比起下午又暗了些,黑暗的空间将狭长的走廊切划得断断续续,令我们的脚步声显得更铿然作响。吸烟区的光线也是微暗,我们两人只是默默地抽烟,没有任何交谈。我们明白彼此都为真理子担心,但我们也只听过医师与未来的说明,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员要讨论这件事反而会有所犹豫,然而,除此之外,我想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气,随时打电话来疗养中心告诉我们。」荻原好不容易挤出这些话,随后又补充,「除了我刚刚带来的东西,如果你还需要什么,我再请未来帮你拿来,她说待会儿会过来。」
但是我现在没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于是反问他未来的事。
「未来今晚打算睡在护理站,她很担心真理子的伤势。她说现在虽然只能等,但待在她身边至少会觉得安心些,所以等她父亲睡了,她就会与仓野医师一起过来。」
也难怪未来会担心,从昨晚起就能看出未来将真理子当作姐姐般看待。
我目送荻原开车离去,走回无人长廊时看到公共电话,忽然想到还没通知母亲。我只对她说过今晚会晚点到家,但她并不常看电视,大概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故,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将我们与这件事联想在一起。果然,电话一接通,母亲立刻就问我们几点会到家?我请她冷静地听我说,然后告诉她这起事故的始末。话筒那端的母亲果然立刻惊慌地反复询问、确认千织目前的状况。即使我不停安抚她,告诉她千织并无大碍,她内心的忐忑似乎仍未稍减。
好不容易安抚了母亲,挂断电话后,我走进附近的洗手间,用毛巾草草擦拭身体,换上荻原带来的睡衣。被雨淋湿的身体透出一股泥臭味,看样子明天还是借间浴室洗澡比较好,突然间,我想起在宽敞的浴室第一次遇到荻原与仓野医师的事,不过是昨晚发生的事,我却莫名觉得丧失了现实感。
回到病房,千织仍以同样姿势背对我睡觉,虽然我离开了一阵子,但似乎没发生什么事。正这么想时,我无意间瞥了餐车一眼,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仔细一看,我吃完后叠起来的餐具旁多了一个空盘子,是盛装蛋包饭的盘子。应该是千织在我出去时醒来吃掉的吧!但是,空盘上竟然还有掀开得很漂亮、整齐地将沾有蕃茄酱的那一面卷在里面的蛋皮,此外,蛋皮里的炒饭与蛋包饭旁边的生菜沙拉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我不禁蹙眉,感到强烈的不解,我看过无数次千织吃蛋包饭时的样子,却第一次看到她吃得这么干净,旁边没有掉下任何饭菜。
「千织?」我轻声唤她,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