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没入校舍的阴影处,看不见身影了。
「别追她。」
典子在我身后说道。
「我不会追,该说的都说了。要看不起我,还是把我当作怪人,都交由她决定。」
「直接当作秘密不说,不好吗?」
典子的嘴巴被褪色的红围巾挡住看不见,只有高挺的鼻尖从围巾中冒出来。
「如果当作秘密不讲,就算汝跟朝仓妹仅剩一点点相处的时间,也还是能与她正常度过不是吗?直到最后,汝也不会被当成怪人看待。」
「你说得对,但我还是很想亲自告诉她。」
成为七大怪谈之后,只有香穗称得上是我的朋友。所以,如果我隐瞒如此重大的秘密不说就逃跑,我会感觉自己好卑鄙。
「这四年来,汝和朝仓妹聊天的时候看起来最开心。从这方面来说,或许我应该要夸奖汝『说得好』。」
「算了吧,我应该要被骂才对。」
毕业典礼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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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七大怪谈后的生活,意外地比想像中还要舒适。即使和人吵架、被讨厌、被骂,只要到了毕业典礼隔天,所有人都会忘了我。我不属于这世界,感觉轻松又舒适。
就算待在学校,也能知道好几位毕业生的近况。以前曾经同班的人得到了绘画比赛大奖、曾和我一起吃饭的男同学念了足球名校,并在各大赛中获得好成绩等等。
不过,不论听了多少人的成就,老实说,我都不曾羡慕过那些毕业生。
这四年来换了校长、装修了厕所、种了新花草、消失了好几个社团。周围的时间确实地流逝着,但我既没有长高,身分也没有改变,也不曾留在他人的回忆中。
四年这些岁月,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这阵子持续过着以为气温逐渐上升,不料马上又转冷的日子。学生和老师一边烦恼着该怎么穿衣服才好,渐渐地逐一脱下厚重的大衣、围巾、手套,全身越来越轻盈。
中庭的樱花花蕾逐渐增加,又到了樱花即将盛开的季节。
自从我毫不隐瞒地全盘托出后,香穗再也没来找我说话,连招呼也没打,好像打从一开始,我们就过着互相视为陌生人的校园生活。
真子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异状,她在毕业典礼预演时跑来问我。
「中崎同学,你和香穗之间怎么了?」
我看着台上的老师回答。
「不,没什么。」
「这样啊,香穗上个月没什么精神,最近才变得比较正常,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最近都没跟她互传简讯吗?」
「嗯,完全没有。」
「她是不是在高中生活中有什么遗憾?早知道应该谈个恋爱之类的。」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
香穗的背影就在遥远的前方。
「总之你毕业后也继续传简讯给她吧,别看她那样,她其实很不擅长离别。」
因为担任司仪的老师指示大家起立,所以我没有回答。
毕业典礼当天是晴天,樱花全都美丽地绽放。
上任第一年的校长以连续获得两届大赛金牌的青上选手为题材,发表了一大段演讲。
典礼结束后,班上同学开始在教室中签写毕业纪念册。也有人高举放证书的筒子,在校内各处拍照留念。典子不停地把自己塞在每台相机取景镜拍得到的空间内,明明根本拍不出她,却还是硬要比个V字手势。
我离开教室,前往那个空教室。
从走廊往中庭看,吹奏乐社正在樱花树下进行最后的演奏。和今年校庆听到的演奏相比,似乎有好几个明显的错误,但能感觉到他们想尽情地吹奏出美妙的音色。
「喔,那不是红眼吗?」
有一只鸟停在典子指向的樱花树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演奏声而静不下来,隔一会儿就改停在其他树枝上。我打开窗户,它似乎察觉到我便飞了过来。
「明天开始就是春假,会变得很安静,今天先忍耐一下吧。」
红眼啄了我的手指好几下。
「怎么?今天没有食物啦。」
「他应该是在对汝说辛苦了吧。」
典子眺望着红眼说道。
「何必呢,我明年也在三年B班啊。」
「毕竟一年又告了一个段落。」
「是这样吗?」
我询问红眼,它却看也不看我一眼,又飞走了。
「朝仓妹真的不来打招呼吗?」
典子俯视下方聆听吹奏乐社演奏的观众。
「面对谎话连篇的同班同学,哪有什么招呼好打。」
我发现香穗也在观众席之中。
演奏最后以铜锣声作结,拍手声覆盖了周遭所有的声音。整齐并排演奏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