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是啊,我有必须完成的使命。」
再过几天,我便必须去其他国家了。
即使我打算在那之前解决伊娃的问题,但时间一到的话,也不得不放弃。
我想拯救伊娃,虽然这么想,但我也肩负着转交书信的重责大任,以及必须治疗天瑚母亲的使命。
我无法忽略这些事。
听见我的回答,伊娃脸上浮现哀伤的神情,用力抱紧膝盖,道:
「……我想我无法再见到兔里先生了。」
「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就快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也就是说,她打算在这时候提诅咒的事吗。
我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被诅咒的本人不可能没有自觉。
「兔里先生应该也知道,我被诅咒了。和母后一样,总有一天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失。
我无法想像她这句话背后隐藏着着多少辛酸血泪。
听见她哀伤的言语,我安慰她说道:
「或许还有救啊?」
「不可能的,我自己知道的,自己逐渐消失的感觉,还有……」
她松开抱着膝盖的手,脱去戴在右手上的白色长手套。
白天,她让涅雅停在那里时,曾见到的雪白右手──我对她相当普通的手感到困惑,但当伊娃将右手放在月光照耀之下后,我才终于发现她身上的异变。
「这、这是……」
「你看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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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是半透明的……!?
她被月光映照在地面上的右手影子,从手肘以下全然消失。
存在消失。
我在这时候才第一次能够理解,这个一直以来只有模糊认知的状态。
这并非一般的诅咒,如涅雅所说,这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
「现在还只有右手,不过,总有一天全身上下都会变成这样……最后则是会整个人消失。这就是那样的诅咒。」
我终于亲眼见证侵蚀伊娃的诅咒。
这比我所想像的还更为残酷。
即使自己身上出现这种现象,但在我面前时,依旧表现得宛如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吗?
她明明应该害怕得不行。
明明应该非常想哭。
但她依旧露出笑容。
我脑海一阵空白,并望着她的脸。
伊娃凄楚地笑着,并遮着右手站起身来,朝我深深一鞠躬。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
若是由神经大条的我来道歉倒也还说得过去,但我不瞭解伊娃此时为何要道歉。
她抬起头来,稍稍地垂着头,说出她道歉的理由:
「我果然是一个坏孩子,虽然脑中可以理解,但心中还是想让你留下来,希望这种快乐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我让你看了这么令人不快的东西,打算博取你的同情……想要依赖你的温柔。」
「伊娃……」
「我以自己心情为第一优先,当然应该受到责骂。」
我的确涌现了同情之心。
想要贡献一份心力。
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但那是我擅自这么想的,伊娃的想法只是身为人都会有的心情。
「不是那样的。」
「就是这样。」
「你没做什么坏事,想依赖别人的温柔是理所当然的,任谁在难受悲伤时都不想自己一个人。」
「那么,你愿意留在这里吗?到我消失为止,愿意一起待在这里吗?我可以依赖你的温柔吗?」
她泪眼婆娑地低头俯瞰着我。
老实说,我已有了答案。我有太多必须去做的事情,所以无法回应她的期盼。
我依旧维持坐姿,并将身体朝向伊娃,将手放在膝盖上,低头道:
「……对不起,那是没办法的,我必须继续旅行。」
「……请你抬起头来。」
闻言,我抬起了头。
我准备好要接受她的任何反应,但抬起头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伊娃比刚才还要更加谦卑的一鞠躬。
「谢谢你,你愿意老实地回答我……这样我就能死心了。」
「……」
伊娃抬起头来后,换上彷佛贴在玩偶脸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