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隆发出无奈的叹息,接着脱去围裙将它收进置物柜里,再从柜中取出原本挂在里面的制服,此时动作忽然静止下来。
那是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白色制服。
他初次穿上这套制服的时候,几乎高兴得不能自已;甚至连睡觉都不愿意将它脱下来,不过因为怕将它弄皱了,所以终究还是作罢。这件白色制服,就代表着佛隆对於托尔巴斯神曲学院的憧憬,也让他穿上这套衣服的时候,深深为自己感到骄傲。如今……
「……我……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它在佛隆的手中让他觉得莫名沉重,甚至让他怀疑起自己,他是否有套上这件衣服的资格。
这样的想法并非源自於打工时出的纰漏,而是今天第一堂课中的定期考试——惨不忍睹的实习结果。
以整个班上的情况来说,其实不只佛隆一人无法成功召唤出精灵,失败者更是占压倒性多数、换句话说,佛隆的能力并没有特别落後。然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佛隆很努力练习。讲师所教的内容,他全都牢牢记在脑中,没有一样遗漏。所有他所能想到的问题全都尝试着改变过了,却没有任何起色。
成为神曲乐士,—直是佛隆唯一的人生目标,一切的原因,来自几乎被他遗忘的幼年记忆。然而这个模糊的印象,却成为驱使他在过去的日子里,始终将这个目标摆在第一位,持续不断追寻的动力。为此他能做的部做了,至少他试过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每一种方法。
然而,始终徒劳无功的结果,彷佛在耻笑他所有付出的努力。
即使他的做法可以成功召唤出精灵,却没有任何一柱精灵愿意给予回应,而他甚至完全找不出原因。
如果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力有未逮,那倒还有改善的空间。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朝哪些方向改进。
换句话说,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没有才能」的结论产生?
他难免要想,这分明是告诉自己,他的感性根本就不足以演奏神曲?
这让他陷入一种身处於黑暗中的孤独感。虽不至於称做绝望,他却无法在任何地方找到希望。
「克缇卡儿蒂……」
佛隆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名字。以此为名的女性?是让他立志成为神曲乐士的契机。
当然,现在的佛隆已经知道克缇身为精灵的事实;他清楚知道克缇对他所说的词句,代表着什么样的实质意义,他也为此努力至今。因为他想成为能够配得上她的神曲乐上。
佛隆想再见克缇一面。
在那仿佛奇迹的邂逅之後——说实话,佛隆的记忆早就显得混乱——当他回过神来,那柱披着一头红发的美丽精灵早已不知去向、还是稚子的佛隆,边哭边寻找她的身影;他下断地寻找,不分黑夜白天、不管被老师责駡、不畏其他孤儿笑自己愚昧、不理会阴晴和风雨,佛隆始终没有停止追寻那位红发精灵的倩影。
最後,他终於累倒了。他躺在孤儿院里的床上,脑中浮现出一个想法——自己现在还配不上克缇。因为自己…不够格再见到她,所以她离开了。
「我……」
佛隆不觉得自己遭她遗弃;他不愿意想成是克缇看到他的界限而将他舍弃。
他已经一度被自己没有任何印象的双亲抛弃。为此,佛隆怎么也不愿意想成他二度遭人遗弃。因此,他认为只要他具备足以匹配对方的能力,克缇肯定会再回到他身边——他总是这么告诉自己;总是这么不断地在心里重复说着。
这可以说是一个稚子依照自己的想法,擅自解释的愚蠢行为。然而,这对当时年幼的佛隆来说,却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想法。只因为这种想法,可以让他找到一个可以全神贯沣追求的目的。
克缇不在的日子,让他觉得寂寞,却也同时让他一片漆黑的未来,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後来的每个日子,也都让他觉得自己过得比以往来得充实许多。
然而……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时至今日,当时浮现在他眼前的目标,却有如风中残烛似地难以再维持下去。
若是才能不足可以用技术弥补。然而,佛隆并非才能不足,而是根本不存在;一个完全没有才能的人,根本就无药可救。他只能放弃了。他必须承认十多年来的努力,全都徒劳无功。
「——佛隆,你怎么了?」
忽然有个声音从置物间外面传了过来。佛隆回过头,看列—张熟悉的脸龎出现在该处。
「蓝伯特……」
「午休马上就要结束,要开始上课罗。小泽讲师的精灵生态学,我记得你应该也有选修这堂课吧?」
「啊……嗯。」
他好不容易压抑住心里虚无的失落感,扬起嘴角加以掩饰。
佐伯?蓝伯特是与佛隆同届的学生,也是个得到所有人认可的优秀人才。他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经成功召唤出精灵,不但懂得掌握各种要领,在实际演练上也非常出色;从神曲的演奏能力上,乃至同学间的人际关系,每一样他都处理的得心应手,在各方面都与佛隆呈现强烈的对比。
然而奇妙的是,这样一位模范生却不知为何,似乎对佛隆特别感兴趣,一有事情就常常找上他。因此佛隆与他相处在一起的时间,相对地也特别多。对於此时的佛隆而言,唯—称得上『挚友』的人,恐怕就只有蓝伯特一个吧。
「你还在意刚才被主厨怒骂的事情吗?」蓝伯特歪着头问佛隆,看来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