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
少女讶然太头。
“这……声音是……”
——一首歌。不知从何时起,便流泻在空气中的美妙旋律。
或许该说她早已听见,只是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没有余力意识到这真迷人的声音。事实上,也是因为它听起来没有那种强烈宣誓自我存在的意图的华丽感;或者说,这旋律从根本上就显得极为低调自持,是以空气般的平时氛围包覆着所有听众。
——它就是这么一首回荡在月夜氛围下的歌。
“……神曲?”
她反射性摆出警界的态势。
毕竟很少有人具备闯入月夜森林唱歌的变态嗜好。果真如此,那么歌声的主人,极有可能是与少女有关的人,也就是追击她的人。
然而……
“是‘四乐圣’?不……”
少女将身子依靠在身旁的树干上,并闭起眼睛。
此时她仿佛敞开身上的每一吋细胞,借此聆听耳边撩人的旋律,好似不愿漏听每一个回荡在月夜森林里的音符。
除去必要的生理反应,少女安静地一动也不动,只是仔仔细细将流露在耳边的每一分音符收入耳中。
一会儿之后……
“……不对,这首歌……”
少女睁开了眼,环顾着周遭的景物。
歌曲的旋律穿过遍及整座森林的黑暗世界来到她耳边。
然而,歌声却不是用过人的丹田共鸣而唱,甚至可以肯定,它是好不容易越过遥远的距离,才得以飘荡至此,声音孱弱,若非听得仔细,几乎难以掌握歌曲的全貌。
不过,其中却有足以打动人心的要素存在。
这名歌者没有特别的技巧,也不是具有美声天赋的才子。
然而声音中的连续音符,却能交织出原始纯粹的特质,仿佛只单纯为了摹写心灵本身。唯有退去所有矫揉造作的华丽雕饰,才能呈现出这般升华过的美感。
这是一首带有些许哀怨意味的歌,歌中表达了对失去事物的感叹。
就连歌者的声音中,也可以听出同样的情绪,仿佛一名旅人孤独地留滞在空虚寂寥的沙漠,发出了沉痛的感叹。
然而——
“……”
即使声音的主人活在哀伤情绪中,却没有一丝怨怼;即使声音的主人必须独自面对寂寞,却也没有丝毫的愤恨。
歌声中充满了慈爱与包容。
“这首歌……”
少女在歌曲深邃的情感中,渴求着歌者寄托在声音中的柔情。一股暖意明确地涌上少女心头。
这样的旋律,就连以音乐作为天职得乐手,也不免感到嫉妒。
这名歌者不靠技巧、不仰赖美声,在平淡的呼吸间,吟唱出最为纯粹的旋律——这是多少歌手心里最初的渴望?然而他们却只能在苦苦追寻的绝望中,逐渐淡忘这种极致的表现方式,或者说,这样的歌声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
少女听得出神,似乎早已忘记她前一刻陷入绝望的窘迫,歌声逐渐牵动她的肢体,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她的脚步徐缓坚毅,直朝向旋律向外流泻的月夜森林深处。
尽管她的步伐,已没有前一刻超乎常人的轻盈与强健的力道,却也不像前一刻那般孱弱无助,脸上憔悴的神情已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陶醉和喜悦。
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让她早已精疲力竭的身心得到舒缓和滋润?
“……是谁?……到底是谁?”
口中的疑问重复次数,早已不复记忆。此时她甚至将身后的追击者全都抛诸脑后,只是一心一意地朝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终于——
“……”
穿过几重黑暗林地之后,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一愣,脸上的眼睑也跟着眨了两下。
原本一路上横生的茂密树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稀疏、零落,终于消失。看来此时她受到歌声的引领,终至走出森林。
不过她之所以停下脚步,并非因为意识到自己走出森林的事实,而是由于疏落的林木之间,赫然出现一栋古老的独立建筑。
这栋建筑比起一般民宅来的大,不过从外观判断,绝不是富裕人家的房子,红褐色外墙多出龟裂,蔓藤恣意生长,纵横交错地攀附在墙上。即使这种古老房舍看似废墟,其中却散发出一股长期有人居住的氛围。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可以看到人类居住的房舍……”
这栋房舍周围,圈了一圈形式上的栅栏,栅栏其中一处,也设置了一个高度不高,看来没有实质作用的石头门柱。
门柱上写着“托尔巴斯都立孤儿院”。
“……哦。”
看着门柱上的几个大字,少女的表情尽管讶异,却似乎认同了这样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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