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个男人拖进拥有自己这永恒人生的幸福中,真的好吗?
人类不是应该生活在人类的世界才对吗?
(让九郎被关在永远的牢笼中……那是可以被允许的事吗?)
泪水从艾露的脸上滑落。
艾露拼命忍住可能脱口而出的呜咽,并以不妨碍九郎安眠的方式,轻轻地让泪水也沾湿九郎的脸颊。
(但就算那是不被允许的行为……要就此分开……妾身办不到。)
少女对九郎抱持的爱——九郎对少女所给予的爱——让少女坚强,同时也令少女懦弱。
此时少女已经不再拥有能让自己独自渡过永劫的谎言。那空虚、却也因此坚定的谎言,已经失去了力量。
少女已是单翼之鸟。没有依靠就无法飞翔……
就算九郎不和自己一样是单翼鸟也不会改变。
就算九郎随时可能丢下自己飞走也不会改变。
「……对不起……九郎……原谅妾身……原谅妾身……九郎……九郎……」
少女不断重复,无数次地乞求原谅。
但那只是无意义的行为。九郎不会谴责少女。他只会用和往常无异、没有丝毫阴影的笑容——用那充满幸福的笑容,毫无保留地紧紧拥抱少女。
那是不会被任何人责备的罪。因此,那也是不会被任何人原谅的罪。
少女的心被无从存在的罪给上了锁。
少女为自己深重的罪孽感到战栗,因而哭泣。
少女在幸福的牢狱中哭泣。
※
——来说个假设的故事吧。
反应炉中的宇宙。
试管中的宇宙。
包在口香糖包装纸内的宇宙。
这故事是述说在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
这故事是述说在宇宙之内扩展的宇宙。
这故事是述说吞没永劫的剎那。
这故事是述说关入无限大的极细颗粒。
这故事是述说在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
这故事是述说在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
这故事是述说在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
这故事是述说在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扩展的宇宙之外……
这故事是述说无限相连的宇宙。
这故事是述说一切都是无限也是零。
无限与零彼此交溶,轮回之蛇腐败堕落,形成了沸腾的混沌汤液。
一切都是泡沫。
那是令万物之王盲目,零知之神所看见的泡沫之梦。
那是在小睡中浮现的剎那之梦。
一旦清醒,就是结束。
梦将在不被知道结束的状态下,就此消失。
或许只是那场梦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既然这样,那么世界的每个角落,是否都只是无意义的虚幻。
虽然这是假设的故事——
但似乎还是有不这么认为的存在。
※
光。
无论是睡眠的黑暗,或是眼皮底下的黑暗都被其贯李,被迫感受到了压倒性的强光。
清醒的九郎缓缓睁开眼睛。
暗。
一望无际的白色黑暗。
剧烈的黑暗。
那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看清,连意识都仿佛要容于其中的黑暗。
(这……到底是……)
在一望无际的白色黑暗中,九郎试图掌握状况。
但一旦被丢入这只有单一白色的世界内,就无法得到任何可供判断的线索。
「——九郎。」
九郎听到少女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九郎使力拥抱,感受到少女在臂弯中确实的触感。就算在一切都仿佛消失的光亮中,就算在一切都仿佛溶解的黑暗中,那份温暖与柔软仍是如此明确。
「发生什么事了?」
「妾身也不清楚。但是,这是——」
光亮虽然广大、强烈,但却感受不到粗暴。如果要做比喻,这份光的剧烈,就像是强韧的生命之力。没错。在这光亮中,蕴含着温和的生命气息。
接着,在光的彼端——
响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