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某些问题无法以数学解决也不奇怪。遥重新握紧抵在耳际的手机。
「……我啊,站在投手丘的时候,发现一件事。」沉默至今的真希突然开口。
「投手丘?」
「嗯。」
为什么这时候聊垒球?遥还没问,真希就先说下去。
「愈是觉得可能会被打,愈是投不出平常水准的球。肩膀会过度用力,导致投球失误,再度害自己不安,球再度被打。不断重复这种恶性循环。」
「我大致能理解。」
遥出言附和,并且将注意力集中在右耳。她绝对不能听漏真希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不止如此。要是我的心情像这样不稳定,别的球员也会受到影响。像是漏接很普通的滚地球,或是传一垒的时候暴传。」
遥默默点头。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好几次因为真希投的球连续被打,导致守备也一起乱掉。
「不安会传染。」
真希像是告诫般这么说。遥觉得她好像是在开导孩子的母亲。
「我觉得不安,守备球员也会不安。相对的,守备球员感到不安,我也会不安。或许这是相同的状况吧?我不晓得你的问题,所以没办法对内容表示意见……但要是遥觉得『应该没办法解开』的心情会传达给宙,他也会没办法发挥平常的实力。」
真希说到这里停顿。遥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更用力握住手机克制颤抖。
「要是你不先好好振作,宙也没办法专心解题吧?」
遥完全无法回话。真希说的每句话都刺进她的心。她感觉自己好渺小。
「说得也是,对不起……」
「对我道歉有什么用?从现在开始要打起精神喔。」
「嗯,知道了……」
「知道就好。」
两人隔着电话一起笑了。直到刚才都还在的内心阴霾仿佛没出现过。遥再度感谢自己有这个好朋友。
「有其他想商量的事情就尽管说吧。」手中的机器传来可靠的声音。「谢谢。」
遥一边道谢,一边以指尖拭去眼角浮现的泪水。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好啊,尽管问吧。」
「恋爱是什么?」
电话另一边传来激烈的咳嗽声。
接下来的周一也和以往一样,两人在教室一角经营「数学屋」,客人共三人。
宙毫无窒碍地解决所有烦恼,一如往常转眼就解决,完全感觉不到堪称异状的异状。接待客人完毕之后,打开谘询箱。两人先检视所有信件一遍,没发现难以解决的问题。宙从信件山抽出一封递给遥。
「今天由你负责回这封信吧。」
信里以圆圆的字体,写着「我想让爸爸戒烟」的谘询。不过仔细一看,完全没提到具体数字。
「就算要我负责,但我完全找不到解法……」遥露出为难的苦笑回应。「总之先收集『数值』?」
「嗯,尽量多问一些问题。」
「比方说一天抽几根?」
「对,这个问题一定要问。」
两人简单交谈之后,默默回信好一阵子。
铅笔与自动铅笔的书写声,混入窗外传来的蝉鸣。手臂微微冒汗,遥从书包取出毛巾擦拭双手与额头,再度拿起自动铅笔。
回复所有来信之后,遥把谘询箱拿到走廊上。走廊空无一人,比教室凉快许多。
「数学屋也愈来愈受欢迎了。」
宙在遥回来的时候这么说。他目不转睛看着右手所握的铅笔。脸颊流过一道汗水。身上一如往常穿着制服外套。
「多亏你的协助。谢谢。」少年微微扬起嘴角这么说。声音平静又清澈。
遥站在桌旁犹豫片刻。不过当宙投以疑惑的目光,她就下定决心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座位,笔直注视宙的双眼说:
「……得继续处理上周那件事。」
宙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双眼微微蒙上阴影,也感觉得到他呼吸稍微紊乱。宙瞬间错开视线,但最后还是面向遥。
「……嗯,说得也是。」
些许突兀感急速涌现。以往的自信逐渐从他眼中消失。宙内心的某个东西在晃动,如同烛火在风中摇曳。
「记得上次讨论到『恋爱』是什么吧?」
「是啊。」
「……那么,今天也从这里开始吧。」
宙说着翻开笔记本,打开全新的一页。不知道是没兴致还是怎样,他的声音没有力道。空白页面默默显示上周的议论不了了之。
不过,今天一定要……遥自然而然紧握双手。
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前门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开启。两人立刻抬头。还以为是客人,但进入教室的是真希。
「呀呼~状况怎么样?」真希举起单手问完,展露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