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合理主义者——每个行为都会有理由。
这是我从忍野,以及和那位美女吸血鬼打交道时,学到的最大收获。那么理所当然,这怪异会攻击我也一定有理由,但我却完全想不到!
原因何在。
我回想今天经历过的事物。
我回想今天遇见过的人物。
八九寺真宵。
战场原黑仪。
羽川翼。
两个妹妹、级任老师、五官模糊的同学们,还有——
我不按顺序在脑中列举名字时,
最后我想到了神原骏河。
「…………!」
这时,雨衣怪改变了方向。
将那人形的身体,整个转身向后。
动作结束的瞬间,他开始奔跑——
一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叫人愕然。
「诶……诶诶?」
为何这么突然……?
在支配全身的疼痛,从钝痛逐渐转为锐痛之间,我仰望夜空。天空依旧星光明媚。
我在身上各处隐约嗅到了血味,这味道相当不符合现在的光景。
我的口中也有浓厚的血味。
内脏果然受伤了……内脏适当地纠结在一起。但这种程度还死不了……而且也用不着去医院。虽然我已经非不死之身,但还有某种程度的恢复力。只要静养一晚,差不多就能恢复原状吧。这次九死一生,平安脱险了吗……
但是……
被击中之前的记忆,突然毫无理由地在我脑中复苏。雨衣怪的左拳朝着我飞来——现在我只仔细回想那个拳头。他手上的橡胶手套,在手指的衔接处有四个小洞,或许是在打烂脚踏车或贯穿水泥墙时弄破的,那里就和雨帽中的窟窿一样,何如脱落消失股,但是——
是某种野兽的——
「阿良良木。」
上方突然传来呼唤声。
一个冷若冰霜的平淡声音。
仔细一看,有一个人用同样冷若冰霜、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正在俯视我。是战场原黑仪。
「……哟!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相隔不到一个小时的好久不见。
「我把你忘记的东西送过来了。」
战场原说完,把右手上的信封拿到我的眼前。不用拿这么近我也知道,那是装有十万块的信封,是战场原要付给忍野的报酬。
「你居然随便忘记我交给你的东西,真是应该处以极刑呢,阿良良木。」
「嗯……抱歉。」
「你道歉我也不原谅你。所以我才追上来想要好好凌虐你一顿的说,没想到你居然自己处罚自己了,阿良良木你的忠诚心真叫我钦佩。」
「我没那种兴趣自己处罚自己……」
「你不用隐瞒了。我就看在你那忠诚心的份上,给你减刑一半吧。」
「…………」
减刑还不能获判无罪吗?
战场原法院还真是戒律严苛。
「先不开玩笑了。」
战场原说。
「你是被车撞到的吗?那边有个东西面目全非,好像是阿良良木你很宝贝的脚踏车。或许应该说它整台插在电线杆上比较贴切。如果不是被车队撞到,应该不会变成那样吧。」
「这个嘛……」
「你记得对方的车牌吧。我会替你报仇的。我会先把他的车子整台拆掉,然后痛扁驾驶一顿,直到对方跪下来求我用脚踏车辗死他为止。」
战场原将如此恐怖的事情,稀松平常地挂在嘴边。
看到她一如往常的样子,我放下了心来。我居然从战场原的毒舌中得到活着的实感,真让我觉得既滑稽又有趣……
「……没有,是我自己一个人摔倒的。我没注意看前面……一边讲电话一边骑脚踏车……结果就撞到电线杆……」
「是喔。既然这样,对了,那我就去把电线杆打烂吧?」
你那是迁怒。
连挟怨报复都谈不上。
「那样会给附近的居民添麻烦,所以算了吧——」
「是吗……不过你连那么坚固的水泥墙都撞坏了,居然只受到这点程度的伤,看来阿良良木你的身体很柔软呢。真叫我佩服。你这柔软的身体,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对了,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啊……」
战场原是不是也想多和我见面,所以才刻意花时间把信封拿过来给我的呢?她原本是打算坐公交车送到我家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