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一话 黑仪·重蟹

房内寂静无声,就连呼吸声或心跳声也能够听到似的。

  「最喜欢的小说家是?」

  「梦野久作。」

  「可以聊聊小时候的糗事吗?」

  「我不想说。」

  「喜欢的古典音乐是?」

  「我不是很喜欢音乐。」

  「小学毕业的时候,有什么感想?」

  「觉得只是单纯地升上国中罢了。只是从公立小学升到公立中学,如此而已。」

  「初恋的对象是个怎么样的男生?」

  「我不想说。」

  「妳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当中——」

  忍野用一成不变的语调说道:

  「最痛苦的回忆是什么?」

  战场原的回答——在这里,停顿住了。

  她没有回答「我不想说」,选择了沉默。

  于是,我才知道忍野只有这个问题,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怎么了?最痛苦的——回忆。我在问妳关于记忆的事情。」

  「……母亲——」

  这气氛让人无法保持沉默。

  也无法拒绝,回答不想说。

  这就是——情境。

  被塑造出来的,场景。

  事情会按照步骤——进行下去。

  「母亲她——」

  「母亲她?」

  「沉迷于恶质的宗教。」

  沉迷于恶质的新兴宗教。

  战场原先前曾经提过。

  她的母亲把全部财产都拿去进贡,甚至背负高额债务,毁了整个家庭。即使是离婚后的现在,父亲为了偿还当时借的钱,仍持续过着不眠不休的忙碌生活。

  这就是——她最痛苦的回忆吗?

  比自己失去体重——更加痛苦吗?

  这是当然的。

  但——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

  「只有这样吗?」

  「……什么意思?」

  「只有这样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日本的法律当中,保障了信仰的自由。不,应该说,信仰的自由原本就是人类被公认的权利。小姐的母亲要信奉什么、祈求什么,只不过是方法不同而已。」

  「………………」

  「所以——不是只有这样。」

  忍野他——强而有力地断定道。

  「告诉我,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母、母亲她……为了我,沉迷在那种宗教……结果被骗——」

  「母亲被恶质的宗教欺骗——然后呢?」

  然后——

  战场原紧咬下唇。

  「母亲她——把那个宗教团体的一名干部,带回家来。」

  「一名干部。那个干部来到家里,做什么?」

  「说是要净……净化。」

  「净化?他说净化吗?说要净化……然后做了些什么?」

  「说是做仪式……就把我——」

  战场原夹杂着痛苦的声音说:

  「对、对我,施暴。」

  「施暴——那是指暴力层面的含意?还是……性方面的含意?」

  「性方面的……含意。没错,那个男的——」

  战场原彷佛忍耐着诸多痛苦,继续说下去:

  「企图——侵犯我。」

  「……是吗。」

  忍野沉静地——点了点头。

  战场原那种——

  强烈到不自然的贞操观念和——

  强烈的警戒心。

  以及高度的防卫意识与过度的攻击意识。

  似乎都有了解释。

  她对净衣装扮的忍野,会有过度反应也是一样。

  在战场原这个外行人眼中,神道的本质不变,也同样是一种宗教。

  「那个——」

  「那是佛教的观点吧。甚至也有宗教会提倡杀死亲人,不能一概而论。不过,你说企图侵犯——意思应该就是未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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