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不过听她这么说就知道没错。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顶多只会拿起纸鹤,在纸鹤成为千纸鹤的时候吓一跳,然后就没有后续。
要不是斧乃木当时说这是「犯罪预告」,我或许会当场气得将千纸鹤揉成一团扔掉。
如果只有吓到我就结束,正弦摺千纸鹤的工夫都白费了。
原来如此。
如同影缝透过卧烟得知正弦的存在,正弦也以某种方式得知影缝和斧乃木这对搭档来访。
这么一来……
「咦?那么,这个叫做正弦的人,明知你们好歹站在我这一边,依然叫我过去吗……?明知影缝小姐在这里还要为敌?怎么可能,世上可以有这种人吗?」
「慢著,您把我当成多么危险的人物啊?」
当然是超危险人物。
地表最强的等级。
但我没说出口。
这么做就像是送上脑袋自愿挨打。
「我不是说过吗?我的暴力是用来杀掉不死怪异,不会用在人类身上。基本上不会。」
「居然说『基本上不会』,这句补充很恐怖吧……是要怎么应用?啊,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吗?所以即使可能会和你为敌,正弦也完全不担心?」
「鬼哥,应该不会完全不担心喔,因为我没有姊姊那种制约。」
斧乃木这么说。
始终面不改色地说。
「我要将正弦打得灰飞烟灭。」
「讲得太粗俗了。」
影缝在斧乃木肩膀上单脚踢她的头。又用暴力了。不,斧乃木是不死怪异,所以没关系。
「要说『请容小女子将您修理到灰飞烟灭』。」
「我没遇过这么高尚的状况,所以办不到……」
斧乃木说完看向我。
「总之,鬼哥,我和你的妹妹并不是不认识,如果要去救她,我就极力协助吧。不过条件当然是鬼哥绝对不藉助忍姊的力量。」
「我当然打算遵守这个条件……咦,但你为什么这时候要特地强调?」
这么不相信我?
不,我也还不相信自己,但斧乃木就某方面来说是和世间脱节、不知世事,似乎容易受骗上当的角色,这样的她居然不相信我,我颇受打击。
「那当然吧?我不相信你的自制心与自律心……何况你化为吸血鬼之后,完全化为吸血鬼之后,我与姊姊必须和你与前刃下心的搭档战斗,老实说,我提不起劲。」
「…………」
她过于当面、过于以正常音调这么说,所以明明这番话的意思是「不想和你们为敌」,明明只是这种意思,我却花了好久才理解。
所以,这始终是斧乃木自己的意见吧……不过有人在这种状况依然肯对我这么说,令我觉得挺可靠的。这或许是我要改进的地方。
好可靠。
我居然快哭了。
「不过,正弦应该早就想好如何对付我吧,如果想得到的话应该想好了。到头来……」
「余接,不用说下去了。有些事别知道比较好。不提这个,既然已经知道地点,也知道立场,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行动吧?」
影缝打断斧乃木的话语,看向左手的手表。是细链表带的那种手表。我平常会刻意记得戴手表,所以会下意识注意别人戴什么手表……这件事暂且不提。
「深夜一点多。」
现在指针显示的是这个时间。
「无论怎么想,最好在天亮之前做个了断。换句话说,阿良良木小弟,您这次的任务是在天亮之前,将两个妹妹与学妹──卧烟学姊的外甥女送回住处,扔进被窝。」
嗯,她这样整理就简洁易懂。
而且在这项任务中,「和手折正弦开战并打倒」的假设,并非绝对要达成的义务,这是比简洁易懂更好的一点。换句话说只要策略得宜,也可以先从正弦那里抢回人质。应该说,这么做才是对的。
这才是该采取的做法。
无法使用吸血鬼力量的现在,运用人类的智慧面对困难,这才是对的。
是人类的本分。
「……不过,就算将她们送回住处扔进被窝,她们在熟睡时被陌生人袭击绑架的心理创伤回忆,应该没办法处理掉吧?」
「让她们忘掉就行了。记忆这种东西,只要赏脑袋五、六拳就会消失。」
「…………」
太恐怖了。
不过在暑假,月火就经历过类似的遭遇,而且记忆真的消失了……
不晓得这次如何。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不对,是否能顺利消除记忆是今后的事,得先克服今晚的难关再说。
又是准备留言、又是准备暗号,考量到对方准备得如此周到,这一关应该不好过,但是非过不可,我非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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