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影缝「在高处行走」的原则,进入建筑物似乎就可以正常行走(因为楼板不是地面),不过这里只是荒地,完全是地面,所以就算停下脚步,她也没有从斧乃木身上下来,维持原来的姿势回答我。
提议在这里谈事情的是影缝自己,但我觉得这或许是她贴心提出的「公平提议」。
在这种不能降落到地面的空旷场所谈事情,对于影缝来说是「难以战斗的环境」,所以不会突然诉诸暴力……不对,有必要的话,这种事只要影缝念头一转就很难说。
何况,我或许只是想太多了。
因为这个人……
「阿良良木小弟,如果可以杀掉不死怪异,我会去任何地方喔,会去日本国内或全世界的任何地方喔。」
「…………」
是的。
因为这个人只是想杀掉不死怪异罢了。
我不知道理由,不懂理由,到头来甚至不确定有没有理由,不过影缝余弦极度讨厌不死之身的怪异,甚至堪称憎恨。
所以即使除去各方面的隐情,找这个人商量这件事也得冒很大的风险。虽然她是为了我而来,不过可以的话,如果只有斧乃木来担任信鸽的角色,帮我和影缝沟通,是最能让我放心的做法。
不过,人类比起喜欢的事物更精通讨厌的事物,这是悲伤的事实,所以无论采取何种形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合适又最合理的谘商对象无疑是影缝。
如果是这个人,肯定能解决我突兀化为吸血鬼的问题。
我自然抱持这种期待。
「不过,当然也是因为卧烟学姊的吩咐啦……阿良良木小弟,卧烟学姊似乎相当欣赏您耶,您做了什么?」
「哪有……我没做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该说没做还是没印象,真要说的话应该是被她做了各种事,更正,承蒙她帮了各种事……」
不妙,语气无论如何都会支支吾吾。
我明显在提防,应该说在害怕。
在暑假,虽然高度不同,但我曾经在这里被影缝打得落花流水,这段回忆或许烙印在我的身体。
不过接下来得受她的照顾,所以无论是否计较那段敌对的往事,我基于立场当然必须对她低声下气……
「是喔……哎,算了,这种事怎样都无妨,您和卧烟学姊建立何种关系也无妨。只是以我的立场……不对。」
影缝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感觉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打消念头。
欲言又止。
「算了,罢了。反正卧烟学姊有何种意图或想法,我也只要杀掉不死怪异就好,只要能让我这么做,我就没有怨言。」
「…………」
她原本大概想说些不太好听的话,不过她中途作罢实在令我在意。
「所以呢?怎么啦?我还不知道详情,只是听说有不死怪异就赶过来了。」
「是喔……」
她居然听到这种笼统的情报就行动。
换个说法,她居然这么想杀掉不死之身的怪异。与其说这个人是专家,她的个性根本像是杀人魔。
总之,如果是应付吸血鬼,之前那三个专家或许比较正常吧。
只是,如果她真的和那三个人一样,我也很为难。
「说来话长……不对,不到说来话长的程度,但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尽管问。」
影缝咧嘴一笑,从高处充满魄力地俯视我这么说。一个斧乃木的高度差距具备强大的压迫感,镇压著我。
我原本打算想办法叫出忍,努力讨好忍之后拉她出来站在她身上,但还是打消念头了。即使不是站在忍肩膀上,而是站在忍的头上,也没办法和影缝等高,这种事根本无须测试,光看就很明显。
「那个……影缝小姐与斧乃木小妹是专家吧?」
「是啊,是专家。正确来说,专家只有我,余接是式神,说穿了是喽啰。」
「换句话说,会要求代价吧?」
代价。
这是忍野常说的词。
该说严苛还是缺乏志工精神,忍野即使不是贝木那种极端的守财奴,依然会确实依照自己付出的劳力索取代价,几乎不曾义务帮忙做事。
卧烟没要求金钱酬劳,却要求以友情支付,这是比钱还棘手的要求(这次也一样,卧烟要求以友情当代价)。我将这方面解释为他们那个业界的规则。
如果是规则,再怎么破天荒的影缝余弦肯定也没跳脱这个框架。
「我开门见山地问吧……大概多少?老实说,我没有很多钱。」
「咦?我不要什么讨厌的钱啦,好麻烦。我不擅长这种琐碎的帐务问题。这种事不重要,快点说明吧。」
「…………」
太没原则了!
这种个性很糟糕吧?
随兴生活也要有个限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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