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之类的。

  尽管这句话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但是那情景我仍然记忆犹新。

  左边和右边一望无际的卷心菜田,以及被夕阳染红的巨大积雨云——我紧握拳头撇开堇的目光,向她说出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的粗话。

  「吵、吵、吵、吵死人了!堇姐总是那么烦人的啊!蜗牛就只是蜗牛而已啊!好痛痛痛痛」

  尽管被拉了耳朵,但这种小小的惩罚我并不害怕。

  「堇姐总是要我学习啊运动啊什么的,为什么跑步快头脑好就好啊?要成为一个出色的人,要在什么方面怎么做才算是好啊?杀蜗牛有什么不对啊!」

  然后堇姐松开了我的耳朵,足足沉默了几十分钟,直到被染红的云彩全部飘走,都一直在思考问题的答案。但是长考后她最终说的话,却过于抽象和无法理解。

  「是好是坏请自己判断。但是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好的的话,就闭上眼睛静静地问一问吧。马上就会有人回答你了」

  「谁啊?我都要转校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的啊」

  「没有这种事。只要把手放在胸口问就好了。如果这样还不知道答案的话——」

  现在想想,当时堇想说的,应该是相信自己的良心,听从自己潜意识的意愿之类珍贵的话语吧。或许因为堇的父母都是基督教徒,所以将听过的牧师之类的人说过的话引用过来而已。

  可是这种说教对一个傻瓜小学生来说实在太难了。我按照字面的含义将堇的话接受下来了。

  堇将我的头抱进怀中,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如果这样还不知道答案的话——小翔一定是一直被人保护着的。有人一直在照顾着你。所以不要感到不安哦。那个人一定会给你正确的建议的」

  我满脸通红地连连点头。就算是转校的前一天,这种身体接触也过于强烈了。每当我想起堇的时候,总会回想起她在转校前一天的说教和她的体温,就这样我患上了严重的幻觉妄想。

  一定有谁在注视着转校后的我。在放学途中的电线杆后面,房间壁柜的深处,肯定有谁隐藏在里面。当然这个人对我没有恶意,只是偷偷在背后一直守护着我,在我困惑的时候像堇一样给我建议,是个时而温柔时而严厉的监护人一般的存在。但是——

  「我再也不想做作业了」

  「不行。努力才会拥有美好的明天」

  面对壁柜发牢骚自问自答的小学生样子,就像是想得到尽早去治疗建议的精神病患者一样。

  「今天的学校也很无聊啊」

  「不能说这种话。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变得快乐起来」

  我在电线杆后面一人分饰两角的样子,真想要赶快叫心理辅导过来般不忍直视啊。

  尽管上了中学之后这种奇怪的妄想就消散了,但是到现在我还偶尔感觉似乎有谁在电线杆背后注视着我。

  不过这当然是妄想了。现在的我是明白的。结果堇只是向我的脑中植入妄想的女人。守护我的人根本是不存在的,杀死蜗牛也是无所谓的。堇一直吵着要我学习啊运动啊什么的,这种价值观当然也是妄想。头脑好跑得快就是出色当然也是妄想。甚至我认为她所说的唯一的真理「是好是坏请自己判断」这句话也是妄想。如果我还妄想着和堇订婚或结婚的话,和梢谈恋爱的愿望也不过只是幻觉了。不仅如此,这满是血泪的痛苦和悲惨,也不过只是单纯的幻觉和妄想。在角落里被踢得如同擦过牛奶的抹布一样到处翻滚的我,抓住兄贵的脚跟叫道。

  「所以我完全都不在乎。无论是我就要死了,还是心情感到痛苦空虚,都不过只是虚假的演技而已!所以等一下,听我把话说完,我会给你们3000元的所以听我把话说完啊!

  如果感到痛苦的话,这种觉得痛苦悲惨的想法本身才是错觉的产物啊!无论是带着讨厌的血腥味、碎掉的门牙、几乎让人失去知觉的全身疼痛、失去遥远过去的失落感、还是度过倦怠每一天的孤独不安以及空虚等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错觉和幻想而已啊!

  所以说你看,我虽然快死了但是死不了哦!虽然非常痛但是不痛哦?要是以为我说谎的话就更用力一点踢我啊喂!」

  兄贵们用力踩住嘴里吐血的我的头来回拉扯。然后再次两手紧紧抓住,用力地朝我的下颚踢去,这次我身体大幅度后仰着向后飞去了。耳朵听到了耳鸣声,心脏和脉搏的跳动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楚。此时世界逐渐崩坏了。同学会上所感受到的悲惨,在街上和不良青年打架被暴揍,浮肿的脸深陷泥水中挣扎的我,一连串痛苦、恐怖和绝望都啪嗒啪嗒地碎裂掉落下来。此时我脸上的表情都已经是直抒胸臆了。我有时哭着呻吟,有时又带着笑容「哈哈哈」地笑着,无论哪种表情都是内心所想。可是他们却嘀咕着「这家伙怎么回事」「很奇怪啊」「脑子坏掉了吧」,渐渐远离了我,我叫道。

  「别跑啊!听我说话啊!」

  我抓起堆在地上的一根钢筋站了起来。脸肿的太厉害了以至于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使劲地睁开眼皮才勉强看到了东西。跑了几步后脚不听使唤又跌倒了,脸又陷进了积水之中,但我马上站起来继续往前跑。

  霓虹灯从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向阴暗的小路照射。正向卡拉OK厅走去的公司社员们看到我的样子都发出了惨叫。全身是血和泥的我一边举起双手向他们发出威吓,一边只用左眼看到的狭小视野里寻找两个暴力不良青年的踪影。在那里。我向着眼前那对面的人行道走去。斑马线的信号灯是红色的,于是我翻过栏杆,跳到并排三辆车宽的马路中。艰难地躲过右边驶来的自行车和出自车。可是在穿过中间的车道时,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鞋扣被踩断了。我差点摔了一跤,好不容易才以踩空的姿势重新站稳了。但是此时左边已经有一辆卡罗拉冲了过来。看我跳过你,于是我全力地跳了起来。但是那是不可能跳过的。车子机盖猛地撞到了我的左脚上,我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了起来。就像体操选手翻跟斗那样上下颠倒了过来。双脚猛地伸向了天空。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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