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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星乃叶听见纱雪的话,嗤嗤地笑起来。六年不见,她已经十九岁,却像个小孩一样。她笑得天真无邪,眼神像不知世事的幼儿。
「换个地方吧,说来话长。」
琉生喃喃说道。在他的催促之下,我踩着无力的脚步离开那个白色房间,但等了许久,纱雪仍未走出来。
琉生带我到最上层的观景室。
玻璃窗的彼端,纯白色的床单随风翻飞。
接着……
我宛如一个聆听鬼故事的小孩,听琉生诉说那段长得夸张的故事。明明是盛夏,我的身体却一直发冷,我必须一面克制颤抖,一面听他说话。
星乃叶昏睡了四年多,只有纱雪深信她总有一天会醒来;纱雪就像是为了表明自己有多么确信一般,一直在书信或电邮中假扮我的女友,以便星乃叶醒来后随时能回到我身边。纱雪虽然喜欢我,却为了星乃叶压抑自我过活。
这六年来,我只是个小丑?我从来没怀疑过星乃叶的信。这么一提,从纱雪坚持不借笔记给我这件事来看,也是有迹可循。我曾怀疑过搬到美国的星乃叶为何收得到礼物,但是我作梦也没想到纱雪居然会骗我,更不敢相信纱雪喜欢我。
说完一切之后,琉生便离去。
琉生离去后,我待在原地,仰望天空片刻。虽然我无法消化自己的情感,但就算理不出头绪,我还是需要时间一个人静一静。
不知过了多久,我决定好好面对星乃叶,离开观景室。
我搭着电梯,来到三楼。在视野开阔的走道上,我远远地望见有道人影在窗户射入的盛夏强光照耀下,宛若水蒸气一般摇曳着。
站在星乃叶房门前的是纱雪,我绝不可能认错。
纱雪发现我回来了,对我投以瞪视般的视线。
「干嘛?你杵在那里做什么?」
过度的焦躁使得我的头开始发疼。
「你一直在偷看我的信吧?要笑就笑!玩弄别人的感情,一定很有趣吧!」
「一点也不有趣。」
「你那么认真回答干嘛?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我大叫。
「把我当猴子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觉得我如果知道星乃叶陷入昏睡状态、不知几时才会醒来,就会轻易抛弃她,对吧?少瞧不起人了。你们做的事太恶劣,你们真是烂透了!」
纱雪一直默不吭声,更让我觉得气愤,心底深处的话语不禁脱口而出。
「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听到这句话,纱雪总算有反应。一瞬间,她的嘴角奇妙地动一下,接着用怜悯的眼神看我。
「你总算发现了。」
她喃喃说道,似乎松一口气。
「你豁出去了是吧?」
纱雪和脸部抽搐的我正好相反,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她的笑容就像终于从无止尽的劳动解脱的奴隶,是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谢谢你发现。」
是吗?我从以前就觉得你有点不可思议,现在终于明白了。
你从一出生就不正常。
「很抱歉,我一点也不觉得我能够理解你。」
我瞥了她一眼,留下这句话后,推开星乃叶的房门。
我再度踏入白色房间,在关上门之前,又看了纱雪一眼。
在强烈日光的照耀下,她依然杵在走廊上,垂着头的人影在盛夏的蒸腾热气中摇曳着。
看见回到房里的我,星乃叶诧异地歪着头。从遮住半边脸的乌黑头发中露出的,是将六年来的一切化为虚假的天真眼神,紧紧揪住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星乃叶随即对我失去兴趣,无论我如何呼唤,即使我牵起她的手,她都不当一回事。
她倒抱着我高中时寄给她的礼物——小熊布偶,一下子拉扯双脚,一下子胡乱上下转动。连玩耍方法都忘了的她,一举一动都教我心痛。
无论对她说什么,她都没反应。
我好不容易来到星乃叶身边,星乃叶却已经忘记我们的恋情。
我朝床边伸手,想拿起我的照片来看,却突然被人一把抢走。星乃叶宛若心爱的玩具快被抢走而勃然大怒的小孩一般,将相框抱在怀里,对我投以憎恶的视线。
就连这种充满厌恶的眼神,我都忍不住觉得美丽。恋爱真是残酷。
「那是我耶。」
悲叹的话语并未成功传达,星乃叶听不懂我说的话。
我死了心,离开摆放相框的床头柜,星乃叶这才放下心,把相框放回原位。
「那是你的宝贝吗?」
没有反应。星乃叶再度沉迷于手中的布偶,根本不听我说话。我们离得这么近,但她再也听不进我的话语吗?她再也不会想起我吗?
我可是一直想着你。我一直相信有一天能够重逢,把幼时的约定藏在心中过活,为什么你这么轻易地忘掉我?
「……欸,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