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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不害怕战斗吗?
——你难道不害怕死亡吗?
——你难道不怕……自己会失去未来吗?
拉金德拉几乎都要把问句说出口了。
不过就算真的开口问出这些问句,又能怎么样?
就算眼前的少年真的回答了,又能怎么样?
说出口的瞬间,话语便会沦为一种伪善,接着迅速地腐败凋零。
如果少年和自己诞生在同一个国家,说不定两人会以师徒的身份相遇。
如果少年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话,说不定两人会成为彼此干杯啜饮美酒的挚友。
然而,我们却在刀刃相向的状况下遇见了彼此。
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一个符合这个情况的答案。那绝对不会是言语交织而成的答案。
唯一时答案,就是自己或少年其中一方取得胜利。
双方只能有一个人存活,这个冷酷的结果,就是唯一的答案。
拉金德拉不能祈求拥有正确答案的人获得胜利。因为他明白,自己就是答错的那一方。
但至少——。
——但愿实力较强的那一方会是这场战斗中的胜利者。
拉金德拉一边在心底献上奇妙的祈祷,一边闪动手中的银白弯刀,迈步奔跑。
——难道你心中没有深爱的人吗?
——还是说,正因为你心有所爱,所以才能够出手战斗?
没错,拉金德拉只能一边在内深处问着这些问句,一边出手攻击。
到现在,拉金德拉仍旧还不知道眼前这位实力坚强的少年叫什么名字。
7
橘惟织一边把身子隐藏在走廊的角落处,一边紧抓住胸前的枪。
一旁的贵一一样紧贴着墙面,喘息般地用力呼着气。他会如此呼气,并不是因为疲劳所致,而是因为中弹的小腿处已经染成一片鲜红。
「贵一,你应该不敢讲『别管我了,快走』这类自以为值得嘉许的话吧?」
「要是我敢那样讲的话,惟织姐一定会揍死我吧?感觉被揍才会变成我的致命伤。」
贵一抬头看着惟织,额头同时浮起痛苦的汗水。
「你还挺清楚的嘛。事情还没解决前,你都要给我好好地表现出你的骨气和毅力!」
惟织勾了勾嘴角,看向贵一的腿部。看这个伤势,别说是走路了,恐怕连要站起来都难。虽然出血的状况不至于马上夺走贵一的性命,不过时间拖长的话就很难讲了。原先有两名两名西都学生与他们一起战斗,不过那些学生看到伙伴受伤的那一幕后,好像就害怕得藏不住内心的恐惧。但就算如此,贵一等人实在不知道现在楼上的战况如何,所以没办法逃到上头去。惟织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这里,坚持到底。
窗外传来嘈杂的蝉鸣与刺眼的阳光,让然觉得非常不舒服。
一瞬间,就在惟织的视线瞥向窗外时——
「——那家伙为什么会在那里?」
惟织在窗外的远处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人的穿着和自己所交战的对手一样,明显是敌方佣兵。
而站在那位佣兵前的另一个人,正是久坂澪司。
澪司不是和众人分道扬镳,待在楼上与攻上三楼的敌人交战吗?为什么他现在会在一楼外头的地面上与人战斗?——这正是惟织此时内心的疑问。不过比起这件事情,究竟该如何出手与逼近眼前的敌人战斗,才是惟织更应该思考的问题。
然而惟织还是忍不住看向在远处交战的两名男子。
那不就是砍伤土岐的男人吗——虽然惟织并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战况,不过男人的长相,与现在躲在屋顶上的土岐所提到的敌方队长长得很像。当然,从惟织所在的角度看过去,其实看不太清楚男人脸上是否有那道关键的疤痕。
那两个人并没有用枪进行对决。银色的刀在阳光下闪烁个光芒,双方在若即若离的间距下持刀相向,想尽办法要取走对方的性命。偶尔还能看到忽然飞溅而起的红色水珠。连把日本刀从刀鞘中拔出来都有困难的少年,正和挥着弯刀的正牌佣兵你来我往地交手着。少年的动作有时候看起来像在追随刀刃,有时候看起来又像是自己主动扑入弯刀之下,他主动把自己的躯体送入对方的攻击范围中,同时借此机会让匕首更靠近对方的生命核心。
——武士道也者,当为求死而战矣。
以前曾经从土岐那里听过的这句话——这句惟织曾经左耳进右耳出的古文,此刻忽然浮上她的脑海。
——这句话并不是说选择死亡是对的,因为死人没办法对这个世界再做出任何贡献。
——这个句子的意思是说:只有抱持着必死的觉悟,才能够正正确确地活着。这是老头子我对这句话的想法。
视线的尽头,两名男子显然正在赌命厮杀。
面对这一幕,正常人应该会感受到丑恶,会想要别过头闪避不看才对。
然而在远方交手的两人此时却强烈地吸引着惟织的目光。
他们那近乎求死的行为,好像正散发出生命的灿烂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