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匹馈赠的羊 第二幕 The time is out of joint

床尾处,不会像刚才一样接近。安全。

  “我定在七点五十了。毕竟岬姐你醒得慢。”

  “闲操心。”

  但是……时钟。我恍然大悟。

  现在的我,连找到闹钟关上闹铃这种日常生活必需的行为,都无法实现。这也意味着,真一郎成为了必需品,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

  再看织乃小姐,虽说身体不好,但只要有弟弟的照料依旧能到雪山来旅行,心态应该不会太差。但是,哪怕是暂时被剥夺视觉,也会对真一郎这种杂鱼货色产生强烈的反响。考虑到这一点,不得不正视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对精神的巨大撼动作用。

  更不要说,这之前还一直是由自己养育呵护的对象,现在立场倒转。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

  不经意间,身体倾斜了。不,是我就坐的床垫,因为真一郎搭上来的缘故倾斜了。因为太过柔软,向着更重的一方陷下去。

  如果眼睛看得见,就会下意识地帮助身体找回平衡吧。但是在这片独我一人的黑暗中,床的摇晃带给我的感觉几乎等同于重力,身体好像要被拉过去了。

  我好像要被拉到感觉比实际更加巨大的真一郎那边去了。

  其实,真一郎也考虑到了这是在我的床上,他的动作已经相当小心了。但是即便如此,也和女性身体自然轻柔的动作不一样。透过柔软的床垫,传来的是极其笨拙粗鲁的动作。

  所以,这个,感觉。自己以外的、有着和自己不一样的意识、比自己更加巨大的生物,在同一张床上蠢动的感觉。

  这种好似晕车一般的独特违和感震撼着我的身心。

  好像长毛狮子狗一样的某物,在我心中顿步行走。

  ……

  ……

  ……

  伴着心跳,我忍受着这种不知名的内压,同时等待真一郎咔嗒咔嗒地拧闹钟。就这样过了几十秒。

  仅仅是这样,就到极限了。

  我忽地站起来,扯下了蒙住眼睛的围巾。眼睛因为突然变亮而眯起来,摇晃脑袋的同时,正好看到了准备要下床的真一郎,他的眼睛正看着我。

  “哎?怎么?你怎么……?”

  睁开眼睛再来瞧,他依旧是平常那副没出息的面孔。

  我鲁莽地上前揪住了真一郎的衬衫后脖领,确保自己面带笑容,对他说:

  “已经十分入戏了——断绝关系。”

  就这样打开房门,以驱赶野猫的方法把他扔到走廊里。无视真一郎发出的不明就里的悲鸣和抗议,坚决地关上门,锁上锁。

  ……虽然外面嚷嚷着不讲理之类的……但这是对待女性缺乏眼力的真一郎做得不对。既然如此。作为年长者,有义务督促他用一个晚上来反省。这是教育。

  总结过后重新躺在床上,手放在胸口。凌乱到不可思议的心跳,因为赶走了起因,迅速地平静下来了。

  眼睛适应光亮的时间里,有了冷静分析当下体验的余力。

  入戏……就像真一郎说的,不知我是否稍微靠近了织乃小姐的心态。

  一直都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突然的病症而做不到了,带着这种困惑,依赖自己过去养育呵护的对象。对自己的迷茫和失望、自信心的丧失、主从关系的顺逆、颠倒、混乱。以及焦躁。

  参照我自己亲身体验的新鲜经历来看,这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是相当无法忍受的耻辱……不,更加极端、诚实的说,这是非常非常害羞的情况。

  而且,根据千代小姐所说,静一先生已经有了考虑结婚的对象。包括这一点在内,可以想象当时的织乃小姐陷入了相当混乱的状态。

  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用心养育呵护、如今又是依靠对象的弟弟——他要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夺走了……

  若如是,会怎么样?若如是,该怎么办?

  ……

  虽然有思考,可因为突如其来的睡意,脑中得不出像样的结果。

  我老实放弃了。反正,千代小姐还没有公开全部情报。

  之后的事,可以等知道了之后在考虑。

  今天就这样睡吧。起床的闹钟已经设定好了。

  这样想着,我总算有了自然的笑容和呼吸,沉眠入夜。

  Part-2 佐佐原三月

  旅店“天幕庄”的墙壁极富树木清香和光滑触感,让贴在墙壁上的耳朵感到了凉爽和舒适。

  “……”

  侧脸感觉到的视线,是在我自己床上背靠着枕头阅读文库本的仙波发来的。圣诞装在洗浴的时候已经换掉,现在穿着意外具有少女意趣的室内装——似乎是家人的旧衣服——用怀疑的眼神望着我。

  我暂时抬起脸来,轻轻低下头。

  “给你添麻烦了。”

  此刻,我人在仙波的床上,耳朵贴在墙壁上。

  仙波没有回应我的道歉,像平常一样疲倦地叹气,问我:

  “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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