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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十分的现实。因为节目实际发生的地方就是这座旅馆。而你们所演绎的角色,就是我们。”
她的羽织披肩,像翅膀一样翻飞。
“五年前在这座旅馆里的,四个人。”
Part-2:仙波明希
……毫无疑问,当时一时贪图真是太蠢了。
那一天——我像平常一样在社团大楼资料室里闲呆着,却被东原前辈拉拢,受托来到这个旅馆的那一天。
我当场拒绝。对于既怕冷又怕热,有氧运动即是苦刑的同义词的我来说,雪山啥的别开玩笑了。再说要与成田真一郎同行,管它是去桃花源还是去神田神保町还是去梅田河童小巷,都立刻变成在八甲田山上死之彷徨。避之不及,我要严正拒绝。
注:1.神田神保町位于东京都千代田区,有世界上最大的旧书店街。
2.梅田河童小巷位于大阪市北区芝田一丁目,以餐饮业著名。但这里仙波的想的恐怕是位于北区芝田1丁目6-2的阪急古书街,该古书街因为利用了阪急电铁高架铁路下方的空间而得名。
3.八甲田山上死之彷徨,是新田次郎所著纪实文学的名字,讲述1902年日本陆军发生的一次重大雪难。
但是东原前辈,却拥有一张诱惑我的底牌,能瞬间突破我的心理防线。我被违抗命令的麻烦与欲望前后夹击,苦恼之下的结果是,因为前辈准备好的报酬而上钩,跑到这种杳无人烟的雪山来。
对于即将临近毕业的前辈,还是有一点点的,人情债。
可是,果然还是太失算了。夜行巴士又小又窄,夜里要解手时,刚一站起来就看见后面座位会长和成田贴在一块儿、这种令人窝火的睡姿。而且佐佐原看到之后嘴里一边嘀咕“成田呀、真是……你真的是……”,一边在题头古怪的笔记本上涂抹一页漆黑,真瘆人。雪山的路泥泞不堪,走路的疲倦比平常要多五成……最糟糕的,还有个拿扔雪球当打招呼的怪小姐。
叶村千代。
她好像是和我们一样的高中一年级,但是见到她,脑海中就会出现另一张不怎么愿意想起来的脸。开朗、率直、专擅妄为,不知何时就会把周围人连累进去——让人疲倦的家伙。
而她向我们要求的“演戏”内容,光是想一想就头疼。
要说唯一的救赎,大概就是听完旅馆概要之后前往的客房,比想象中的还要舒适吧。
特别是寝具很干净,看起来质地也好,单看这一点的话可能比那个万镜馆还要好。身心俱疲达到极限的我,进了房间之后立刻瘫倒在床上。被褥柔软轻盈的触感、毫无抵抗到让人不安的柔软垫子,简直让我感动了。
“呼……”
我发出放宽心的声音,翻过身来躺在床上环顾这个房间。内部装修与大厅没有区别。纯自然风格的墙壁与地板上,人为刻意地安放着家具。虽然不太适应这种陌生的环境,但反过来说也就这一点不满。暖气效果很不错真是谢天谢地。
只有一扇窗户,是纵向开启的玻璃窗。外侧做了某种加固,装有坚硬的铁格子。此刻淡红的落日照射进来,在地上的绒毯描出一张网来。从现在开始到晚餐之间有大约一个小时,可以各自休息。
“感觉,变成了古怪的事情呀。”
旅馆二楼有并排的三间客房,都是二人房。和夏天在万镜馆一样,与我同室的也是佐佐原。考虑到如果和其他人在一块儿真是敬谢不敏这一点,这个房间分配做的也还不错。
循声望去,是佐佐原正把替换的衣物列在床上,选择要穿的衣服。虽然我不怎么在乎,但也意识到从昨晚到现在穿的都是同一身——以往因为妹妹总在唠叨所以没有自己管理的习惯——虽说是冬天,差不多也该换一套了。
随便脱下袜子扔掉,我回答佐佐原。
“模仿五年前,这座旅馆实际上发生过的人际关系……这种演戏,头一次听说也不奇怪。”
的确很古怪。更别说这种怪事从四年前开始一直延续,也就是说东原前辈从中学生时期开始就参加这种演戏。可是,撇开在学校里对戏剧部也多有助益的东原前辈不说,让完全缺乏表演技巧的我来又能做什么呢。
说到底。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似乎决定了穿着,佐佐原卷起衬衫这样说。正如她所说的,不明白做这种事的意图。
“天知道。晚饭的时候会说吧。”
千代小姐说,这一点会在晚餐席上和角色分配的详细一起进行说明。我仍躺在床上,像蜕皮一样扭动着把毛衣脱下来,小声的在句尾补了个“大概”。既然已经持续了四年,应该具有比较清晰的要点,但那个千代小姐的做派实在难以琢磨。
看来那个女孩……心想着,带着脑海中对千代小姐的印象,回忆起来。只有我晚餐时的服装是被指定的。角色分配似乎已经定下,我的那一件是早已准备好的服装。
虽然对我说的是穿着它晚餐时出席,但最多只剩一个小时了,现在换上比较省事。
我把放在床上的纸箱拿到手边。里面是千代小姐交给我的“服装”。
其他人是只要不太寒酸,一般的私服就可以。从这种随便的要求来看,恐怕是什么特殊的服装……
我这样猜想,带着静静的不安打开了箱子。
彻底无语了。
几十分钟后。
换好衣服的佐佐原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很有既视感。大概是因为她穿的衣物跟会长昨天一直穿的毛衣十分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