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心中有数吗?」
仙波同学轻轻地耸肩。
「没有,只是这么觉得。真的在意的话,去问当事者就好了。」
「是啊……不过,现在先请您说说对春日同学谘询的意见。」
「那个……你要是以为我一定有答案,我也挺困扰的。」
仙波同学发出困惑的呻吟,不过话中并没有拒绝的意思。看来她一如往常地听到了谘询的内容。
我坐在仙波同学的对面——平常成田同学坐的位置——并且开口问道:
「不用说中核心也无妨,您有什么察觉到什么吗?我总觉得那位松宫同学会疏远春日同学,是有什么特别理由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
仙波同学慢慢地开口。
「……有句话叫红颜薄命,不过这种状况,不是因为红颜所以薄命——一定是因为薄命、才会红颜。」
…………
我努力想了数十秒之后,老实地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 ,
我多少可以了解她的意思,不过不懂其中与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
「这毕竟只是我听完的感想——」
仙波同学说了开场白之后,将目光定在桌上开始说起。
「就算运气差或是不幸,不过经历过之后,就不一定是需要忌讳的事。反而可能成为当事人的立身之处。
比如说……我想想——
中国的三国时代,吴国孙权的部下有位武将叫周泰。有一次他为了保护受到袭击的主君,全身多处受到创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过周泰还是活了下来立下战功,晋升为一军之将。但是他的部下中有人轻视、不服他的命令。孙权听到这件事,自己前往周泰的值勤地召集诸将,将周泰身上的伤口一个个指出来,并细述由来。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违背周泰的命令。
——不光周泰,在价值观随战争而定的时代,对将士们来说战伤可是值得夸耀的。」
我想起以前跟母亲一起看的时代剧而点头。那时看的好像叫什么纵横天下的伤痕。
「当然,他们并不是想受伤才受伤的,而且一但死掉什么都完了。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有价值。那是他们曾经跨越这种风险的证明,就像勋章一样。
举其他的例子。世界第一位以女性飞行员身分单独飞越大西洋的爱蜜莉亚·厄尔哈特,采取了与林白相同的飞行路线……明明落于人后却仍然在历史上留名。这大概是因为在当时的认知中,社会地位与体力较为不利的女性、竟能在飞行员这种危险的职业上留下可与男性比拟的伟业。在这状况下,可以说原本是偏见来源的『身为女性』这件事实,最后反而带来加分效果。」
「……也就是说,松宫同学把她的不幸当成一种身分地位,是吗?」
「有此可能……不、很有可能。
本来听事情的发展,松宫某某人的言行就相当不自然。她总是话中有话地刻意引导旁人的好奇心,口中说不痛苦、已经习惯了,却大张旗鼓地诉说自己过去的不幸……真的不在意的话,根本就不会拿来当做话题了。就是因为想引人注意、想让人意识到,才需要说出来。
她希望将自己打扮成非日常的住民,化为受任何人敬重、无可侵犯的存在——这样想的话,她会拨开日常世界中伸出来的那双手,便有了十足的理由。
这就好像不断败北而声名大噪的赛马,却在一场小比赛得到一次平淡无奇的胜利……让至今的一切全部白费了。」
…………原来如此,我心想著。 当然,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正确答案。可是——
「也就是说春日同学她,做了成田同学很可能会搞出来的事情对吗。」
我好像能理解成田同学消沉的理由了。他过去大概也在类似的状况下搞砸过吧。伸出不被期望的救援之手、强硬地握手,最后被残酷地拒绝了。
所以,这次事件他也不敢积极地参与。我好像能明白仙波同学刚才所说的话了。
「大概吧……当然、曾经一度接纳春日同学的松宫同学为什么会在途中态度大变,这些思考的细微隐情我就没办法预测了。」
「……春日同学她该怎么做呢?」
对我这大概是今天最后的提问——仙波同学将视线移向天花板,并且回答。
「很简单……不要再有牵扯就好了。就承认调性不合,去配合对方所期望距离感。」
这大概是那一天,仙波同学对成田同学的要求。
「能做的、顶多就这样而已。」
接著,她小声地补充。
「——在我想得到的范围内。」
——结果之后我回到会议室,把仙波同学的想法——松宫同学也许是拿自己的不幸当做卖点,这个说法提出来。
不过,我没有提到今后应该怎么做。虽然我能理解仙波同学的说法,不过这一点得要让春日同学自己去选择。
春日同学很认真地听完我的话,之后用为难的表情说「我会好好想一想」。
成田同学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谘询会以目前为止最不乾不脆的方式结束,过了两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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