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解父亲的忙碌,担心些不该由他这年纪应该担心的事情。这样不好。
「在咨询会上,成田同学曾说,有正一弟弟这样的孩子在,『对门』先生一定很痛苦。我一开始没弄懂他的意思。正一弟弟对我虽然没礼貌,但却是最懂长田先生、也是长田先生最心爱的孩子。
可是,正一弟弟愈是不出错,长田先生就愈会失去身为父亲的自信,认为自己无法替孩子做些什么。」
当然实际状态不见得是这样。像「对门」先生这样循规蹈炬的大人,往往会被孩子认为无趣而看不起。没到这地步,表示「对门」先生有值得孩子尊敬的人格或行为。
只是当事人没有自觉。人格愈完美的人,愈无法认同自己本质上的优点。
「所以这次的事情对于长田先生来说,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接纳孩子的任性。父母必须扮演各式各样的角色,而身为守护者、供养者,再没什么比这种情形更能够获得满足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不喜欢动物的「对门」先生反过来接纳野猫,一方面也带著赎罪的味道。所谓罪人,就是等待受罚的人,只要受到惩罚,就能够自罪恶之中获得解放。接纳自己不喜欢的动物,对于「对门」先生来说是第一次获得赦免,让他有机会原谅自己。
也就是说,野猫是在必须接纳的情况下被接纳。
「昨天羔羊会结束后,我和姑姑一起去找正一弟弟。一问之下,他果然在院子里喂流浪猫。
所以昨天晚上在姑姑的见证下,正一弟弟向长田先生要求养猫,长田先生居然乾脆地答应了。
欵,我想他们今后会很辛苦,毕竟流浪猫还需要管教、预防接种等等。
不过我相信那对父子一定能够突破万难。」
妹妹诉说事件来龙去脉时,仿佛自己也获得幸福一般。那是幻觉吧,幸福这种东西原本就只能够定义为幻觉。钦,这样也好吧。
妹妹也真是够了。
这时她突然面露惊讶表情问:
「不过……成田同学为什么会知道长田先生的想法呢?」
「……因为他活著老是不断地给人添麻烦,所以了解心有愧疚的人会怎么想吧。」
妹妹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看著我。那表情很少出现在她脸上。
接著她突然离题冒出一句:
「嗯……真是个大好人。」
「一点也不好。」
「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是好人呀。」
听她微笑说完,我莫名转开视线,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认真和她聊了起来。
「随便你。
……两千是吧?拿去。」
这样明天的午餐就是面包一个了。我一边心想,一边把钱包里剩余的两张钞票交到妹妹手里。
接过两千圆钞票,收进自己的钱包里之后,妹妹往前倾凑近看著我……她还是一样喜欢把脸靠很近,还会说要一起洗澡,是个不懂得保持距离的孩子。
「嗯……下过提到成田同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哪回事?」
「该怎么说呢?明希最近莫名其妙地变得像个普通人了。我本来还觉得你的样子怪怪的,这样一来我就懂了。
事实上一开始跑去你的学校,也是为了要找出原因。」
……然后就偶然碰到那位会长是吗?
「会长告诉我也许是成田同学的关系。见过他本人后,我就明白了。
那种型很危险吧?我还在想,照你的标准看来,肯定连见到他都会感觉到压力。」
成田真一郎……连妹妹都说他危险,可见真的不容小觎。我再次打冷颤。不过——
「……你说我哪里怪怪的?」
妹妹孩子气地嘟起嘴。
「很怪啊!」
首先是,你看嘛,最近这一个月左右,你的吃饭速度和我几乎不相上下了。之前你即使吃饭也会专心看书,甚至还花上两个小时吃饭过。这就是你焦虑不安导致注意力下降的证据。」
「那只是因为我领悟到饭要快点吃完比较有效串。」
「好啦好啦,就当是那样。」我并没有撒谎,妹妹却把我的反驳当耳边风……真是令人火大。
「还有其他例子喔。
刚上国中时,你不是总会带著很厚的书进去厕所,大半天都不出来吗?就算敲门也没有回应。当时老爸脸色苍白,甚至要叫救护车了,哪知道你反而生气地采出头来说:
『我现在正读到精彩的地方,不要吵!』真是史上未曾见过的行径。还因此挨上老妈一记炸弹摔(注:摔角招式)。
——可是最近都没见到你那类诡异行径了。」
我转开视线无法回应…………那只是因为我已经好好反省过了。
或许是见我不认同,妹妹像外国人一样耸耸肩,表示「真拿你没办法……我只好使出大绝招喽」。接著她故意皱起眉头,这表情一点也不适合她稚气的脸。
……真是天才。这位能够完全惹恼我的天才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