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来愈少主动和我说话,再加上后来……唔……大概所有事情都是那种感觉……
啊……嗯,对——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所以、呃……啊啊,我的问题该怎么说才好呢。
简单一句话就是——
我好像不是我爸的小孩,我该怎么办才好?
啊……果然没错,很沉重吧,很倒楣吧,很难跟上吧。
我懂,我很清楚喔……真是对不起大家,害你们必须听这种讨厌的事情。可是啊……我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办了……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赖。啊啊,这种时候如果有个成熟的男朋友多好……哪里可以找到呢?好羡慕戏剧社的鹿野学姐有个年长的男朋友,那位社长虽然俗气,看来似乎很温柔体贴。
咦?问我是否和父母确认过了?
啊哈哈哈。
……怎么可能开口……
平常都不太说话了,怎么可能问这种事情。
问了之后,情况会变得如何?如果他们以不耐烦的脸色面对我,接下来会怎样?我该怎么办?动摇吗?还是断绝关系?撕破脸?失控?
不问的话,又如何?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问的话,什么都不做的话,会怎么样?大家会变成怎样?变得冷漠吗?渐行渐远然后消失吗?
事到如今我在想……爸妈对我很好,只要一有事情总会为我拚命,也一直都很体谅我。我觉得很愧疚,而且……觉得我有责任。可是我已经快到能够一个人活下去的年纪了,再说弟弟也长大了,所以我应该「不去追究」吗?
……爷爷以前对我很冷淡,也是因为我不是他真正的孙女。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能够变得亲密,或许是我像个笨蛋似地坚信只要向他撒娇,他总会接纳我而强行靠近的关系吧。所以爷爷才会败给我、陪我玩游戏。
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了。
我这个人真是太奸诈了,任性又自私,对谁都毫不顾虑地靠近装熟。绵贯的事情也是。结果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害学姐吃醋……绵贯一定也很困扰吧?是不是还有其他在我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给人添麻烦、伤了人……我却仍继续无忧无虑生活着呢?
一想到这里,我为过去自己的全部、一切都感到羞愧,简直一团乱……
……对吧?我该怎么做才好?
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告诉自己只是想太多?或者消极低着头继续活下去?大家会原谅我吗?
还是我应该要问清楚?必须问清楚才行吗?就算很可能从此变成孤伶伶一个人也必须问清楚?
你们觉得怎样呢?
我该怎么做比较好?(※1)
(※1)鹿野学姐直到最后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的手和声音都在发抖,呼吸困难似地说着,却没有流出眼泪,这样子反而让人担心。
Part-B-1:佐佐原三月
现在这情况,大家好一阵子都开不了口。
与过去这个咨询会处理过的问题完全不同,相当沉重,也没法子说「总之我们先来讨论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这是字字句句都必须负责任的情况。
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皱着脸,互相窥看。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类型的咨询,想要应对也没有前例可循。所有人都在等待有人率先开口。
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鹿野学姐仿佛罪犯般垂头丧气,刚进门时的愉快模样好像骗人似的。虽说是前来咨商,却又战战兢兢害怕听到答案。
我瞥了成田同学一眼,他正看着会长。
就在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时,会长静静开口了。只有她一如往常般仍是冷静的神情。
「鹿野同学——希望怎么做?」
不晓得鹿野学姐是没想到会长会突然对自己说话,或者是会问出这种问题,她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抬起脸:
「咦……?呃……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
「那么,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保持现状?……不对……
……我也不知道。」
「那么我们在思考时,请你也想想这两个问题。」
「唔、嗯……?」
鹿野学姐似乎没听懂,但在会长不容分说的态度强迫下,她也只好点头。
观察她的样子后——是给了问题要她思考的关系吗?虽然走投无路的感觉依然没变,不过颤抖和惊慌的动作停住了。迫在眉稍的不安似乎转移了她的情绪。
旁边的成田同学安心松口气……平常总是很难应付的会长也有可靠的时候。从这角度上来说,会长的存在或许与仙波同学有着同样意义。
——在几分冷静下来的空气之中,沉默再度继续。我也在思考着。
……说起来,这个案子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鹿野学姐和父母亲——只有父亲?——之间可能没有血缘关系,是这样吗?
还是说鹿野学姐和父母的关系因为这个原因而变得不对劲?
我认为只要解决任何一边,另一个问题就会消失。可是该如何导出解决方法——这就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