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做什么事情都很唐突的男人,而且莫名其妙。
我烦躁地压扁腿上竖直的烤派先生说:
「喔,这样吗?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但他没有回答。
「走了。」
他只说完这句——这句是近几年之内最让我火大的一句话——便直接往走廊出去,没有回到会议室。
——全力奔跑。起跑姿势很漂亮,就算参加田径队也会得到不错的成绩。我感觉四周刮起一阵几乎晃动房间的风。
即使他出了房间还是一样。爆竹声响般的匆忙脚步声逐渐远离。就算休息时间所剩无几,学生会的人也不该明目张胆地违反校规。
……
……真的去了吗?
感觉他已远离,我重重叹息。
成田真一郎,班上以「成田真」这奇妙的简称称呼他。这男生外表没有什么显著特征,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有些娃娃脸。
……不小心和他扯上关系了。打从开学典礼那天,在教室里听到他的名字时开始,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所以刻意与他保持比其他同学更远的距离,岂料——我会在这个最爱的放松场所被他抓到。
最惨的是,他果然如我所料的讨厌——不对,格外缺乏冷静这点,使得我比想像中更讨厌他。以一般的世人标准来说的话,他不算坏人,不过对我这种人来说,他是我最不想靠近的类型。
具体来说就是麻烦。
这资料室是我待在学校时能够一个人独处的舒适空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但如果成田不断地想要接近我,或许我必须考虑弃守了。这真是令人头痛的状况。
我不悦地将注意力回到读了一半的书上……不,想回到书上却回不去。
无论如何,我的注意力始终不断地投向对面那张已经空下来的摺叠椅上。
……他想做什么?
我刚才的推论完全没有证据——或许成田拚命翻找的学生名册上有「另一位鹿野」的名字而提升了可信度——如果他只是去确认倒无所谓,这不过是咨询又不是调查,似乎也没必要做到这地步,但是,嗯,他大概很在意吧。而我也有点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问题是——确认之后知道了真相,那又如何?
我猜不到。就算我能够从隔着墙壁听到的问题中导出答案,仍完全无法理解刚才还坐在对面、像个笨蛋似点头听我说话的成田真一郎在想什么。
……
停手。既然我讨厌别人干涉我,就不应该基于好奇去探究别人在做的事情。成田想做什么或这结果会使得绵贯学长如何,都与我无关。
如此切割完毕,当我终于正要回到书上时,成田真一郎回来了。
……不,不对,我说错了。是又来了。
回程八成也是全速奔跑吧,只见他难受地气喘呼吁,摇摇晃晃以手支撑桌子,双腿无力。勇猛奔驰的结果却是没有足够的体力支撑自己,搞得疲倦不已。他的样子看来有点像是战败的武士。
但他的视线炯炯诉说着——还有事情要做。
我冷冷看着还站不起来的成田,语带讽刺地说:
「休息时间正好结束,幸好你赶上了。」
满头大汗的成田没有回应,边整理紊乱的气息边说:
「我见到另一位鹿野学姐了。」
他向我报告我没问的事情。
……欸,算了,既然你想说,我就姑且听听吧。
「然后?」
成田到此总算恢复平常的呼吸,站起身来。
然后用有些僵硬的笑容说:
「谢了,仙波。改天我会请你。」
……
啥?
说不出话。
我还没搞懂他的意思。「谢了」是谢什么?更重要的是,见到另一位鹿野学姐后,结果呢?说要请我,意思就是写信的人是她吗——?最最重要的是,你还想继续缠着我啊?
还无法应付这团太过突然的疑问,成田真一郎已经不理会我,回到隔壁的第三会议室去。我没想阻止饱,也来不及阻止他。
一方面是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但这……算什么?
无法释怀。
——隔壁会议室的咨询会——羔羊什么东西的——很快地又再度展开。待在这里还是一样能听得一清二楚。会议室内的对话可供人随意聆听显然是个问题,不过或许该怪这间资料室的使用率太低,所以过去一直没有人察觉到吧。
我本以为成田也许会提醒大家小心隔墙有耳,没想到他一个字也没提起。
取而代之的是他反而率先发表意见。
他凭着气势排除众议,推翻没有人握有确切证据这点,以隔着墙壁仍能清楚听见的强有力声音说:
「我认为写信的人是戏剧社的鹿野学姐!」
我抱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