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爱意拆解掉才行。”
那是你选择离婚的理由吗?那时我很想这么问。枫的母亲是不是没能拆解爱意再构筑?然而那问题实在是有些莽撞,因此当时的我只是默默喝着热牛奶。
如果现在,英哉先生在我面前的话,大概会这么问吧:
——那是你自杀的理由吗?
那个人通过自己的死亡,亲自拆毁从地基开始就歪曲的家庭吗?然后希望被留下的我构筑新家庭吗?这是有多自私任性啊。
比起悲伤更多的是孤独,很想叫喊出来。
然而,在那之前听到了哭声。
*
那是很奇妙的哭声。明明是啜泣般细微的声音,却听得很清楚。像是在耳边响起来的,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一直传到这里的。
我感觉那是枫的声音,但难以置信。毕竟那孩子从8岁起就和我一起生活,我有见过他的哭脸。不过回想起来,不记得听过枫的哭声。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听到声音的方向迈步。那像是入口的门对面传过来的。我打开门。
前方是狭窄的玄关,过道一直向深处延伸。那景象令人晕眩。不论是伞架还是那上面的伞,不论是玄关的威尔顿地毯还是壁纸或天花板,全都清清楚楚地记得见过。这里是直到五年前我都一直住的公寓。图书馆门对面有这过道,我没觉得不可思议。我已经——一定是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已经置身于自己的常识之外了。
尽头是枫的房间。在那门前,有一名少女站在那。
ALICE。我走向她,就在还有几步的时候,她开口说:“还记得我吗?以前见过。”
我忘了她的事情。不过,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好几次来过我们家玩,是枫的朋友。
我一点头,她就说了起来。和在公园里与冬明一起时的她印象不同,那是一副具有切实感的稚气面孔。
“帮帮忙,”近看发现她眼睛红了,“那时候要是也这样做就好了。枫在哭,帮帮忙吧。”
她改变了一下站在墙边的位置,我和门之间就没了任何遮拦。
我不太明白。今天总是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然而我不得不向前进。
一打开门,就看见儿童房间的窗外即将迎来夜晚的天空。是黄昏仿佛风化了一般的深蓝色天空。在那窗户对面的墙边,枫蜷缩着。手机就掉在那孩子边上,屏幕亮着朦胧的光。与那光形成对照的是,枫的周围看起来很暗。那孩子在暗处的身影仿佛很年幼,像是和冬明相差不大的年纪。不过,在那里的无疑是20岁的枫。枫流着泪,肩膀颤抖。面对那副身影,我不由得不安了。
枫好像没注意到我进了房间。我走向枫。身后的门关上了,大概是名为ALICE的少女关的吧。枫听到那声音,抬起脸,我不禁出声问:“怎么了?”
枫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嘴角抽动,眼睛睁得很大,眼珠被泪水所扭曲,像是中了陷阱的野生动物惊恐地恫吓着的面容。我立即跪坐下来,抱着枫。
“没事的,”我没来由地脱口而出,“没事的,有什么就跟我说。”
环抱在枫背部的手使了点力。我对作出这样的事情有些罪恶感,感觉不能莽撞地靠近这孩子。
我总算有所自觉了。真心来说,我没觉得这孩子是自己真正的儿子。和冬明完全不同。这孩子不属于我,我对这孩子的爱意不像是对自己的爱。然而毫无疑问,枫是家庭一员,是长期一起生活、我无条件释放爱意的对象。
“我知道了,”枫用细小而沙哑的声音说,“我知道了,要怎么让冬明回来。我知道自己必须丢掉的东西了。”
我没能单纯地为这话感到高兴。枫的声音很沉重,像是要碾压他自己。枫一吸气,我就能听到高音的嘶嘶声。我没法子,只是环抱着他的背。
枫的语速渐渐快了起来:“是我。那时候,我叫来了贾巴沃克。因为就是这样的吧?不可能不把那玩意当坏蛋。但,那是契机,冬明和我叫来的贾巴沃克相遇了。”
我没法准确理解那孩子说的话。不过,也没法插话。感觉我现在必须听枫诉说。
“所以说,都怪这个,我觉得冬明是被贾巴沃克附身了。虽说不知道附身的说法准不准确,但总之,他成了贾巴沃克的眼睛一样。要是我没叫来贾巴沃克,一开始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有住也不会失去名字,爱阿姨也不会这么辛苦,冬明更是不用消失了。”
我把枫抱得更紧了。
枫好像被他自己的话伤到了,身体颤抖着。那让人很难过。为什么枫得这么痛苦呢?这孩子总是很细腻,只是很温柔而已呀。
“很简单。那天,我要是原谅了那个就好了,就只需要这样。只要这样贾巴沃克就不会出现了。但,唉,我不明白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原谅那种东西啊。”
最后的一句话像是在喊叫。
感觉我像是被那声音判罪了,因为自己不知道这孩子的痛苦是什么,也不知道支援这孩子的手段。仿佛口头上说着我是你母亲,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被问罪了一样,胸口很痛。
枫不再说了,我总算问他:“没法原谅什么?”
枫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轻轻推开了。单单隔着这孩子手臂长的距离,能看到枫的面孔稍微取回了一些理性。虽然脸色还是很糟糕,但能知道他眼睛有好好地在看着我。
地板上的手机被枫捡了起来。那屏幕上有个巨大的裂纹。
“知道KISASAGE吗?”
只有名字的话是不知道。但一看手机屏幕,就有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