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和柠檬色的颜料、一本童书、玩具车、傍晚时分电视上播出的动画、便利店里经常卖的冰淇淋、同校女生的红色靴子……其中一个就是小公园。
虽然我对那个公园作了一番打听,但还是由于没有争取到多少时间,只去过现场四五次。冬明倒是帮了我一把,在他同校学生之间收集了大量证言。
这个调查进行了大概一个月就停了。虽说也是因为已经做足了调查,但首要原因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冬明积极打听的结果是那个消失的公园在小学生们之间扩散成了都市传说般的故事。
——那个公园发生过事故哇,有女生从红色的滑梯上摔下来死了。然后那个公园好像就被连带着一起拆掉了。
不知道是谁开始说起来的这个流言传播开来,并不是个能好好打听的环境。
原本在冬明的记忆里,公园的滑梯就不是红色的。台阶是绿色,防止摔落的栏杆是蓝色,斜坡扶手则好像是黄色的。然而有谣言一旦扩散,大多数人似乎会根据那个谣言天马行空地想象,把实际连看都没看到过的东西说得仿佛看到过一样。如今变成了无论谁听到都说:“知道啊,就是那个红色滑梯的公园吧?”所以没有意义了。
人的记忆——至少其中一部分,是被想象所改写的。
把这告诉千守时,那家伙露出苦笑,说:“牧野你知道芬达的金苹果汽水吗?”
十一月五日,周五。我们一如既往地在上午的Box社待着。
我困惑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回答:“感觉好像有印象,还感觉喝过。”
但印象里芬达除了葡萄味就是橙子味,而我是多年的雪碧党。
千守轻轻点头,“芬达有个很早期的产品阵容——大概是20世纪70年代吧?有传言说当时其中应该包括金苹果味。大部分人虽然记得那个商品的事情,但找不到任何证据。旧罐子、瓶盖之类还算像样的收集虽说也有,但谁也没有金苹果味的。”
“那就是没有过吗?”
“这个传言遍布之后,真的有金苹果味汽水在售卖了,所以牧野你就算喝过倒也不奇怪。不过理性看数据的话,20世纪70年代售卖过芬达金苹果汽水这一点是有误的。”
“又或者,是被贾巴沃克给偷走了?”
“是这样,这件事情和贾巴沃克现象很像。总之,我的意思是,人的记忆是模糊不清的。不仅模糊不清,还很容易就带上成见,如果问‘以前好像是有金苹果味的吧?’就会莫名觉得好像以前真的有过。”
我确实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喝过金苹果味汽水,只是千守这么问了,就有一种“这么说来……”的感觉。
千守好像在查看社交网络上发来的消息,视线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
“追查和芬达金苹果汽水相关的网络日志的话,还能明白一件事情,到头来,在记忆对数据的战斗中,理性判断上来说是数据的胜利。”
“也是。一般,如果真有销售过这种东西,就不应该什么痕迹也没有。”
“嗯,如果不知道贾巴沃克这种事情,就连我也会只会觉得是记忆出错了。其他大多数果然也是这样考虑的吧。”
我把听冬明讲了之后罗列的“贾巴沃克偷窃物清单”给了千守。他通过社交网络寻找记得那些东西的人们。“请问你知道以这个作书名的书吗?”“还请告诉我四年前傍晚时分电视上播出的那部动画。”“请问以前在便利店里有卖这样的冰淇淋吗?”……诸如此类。
照千名所说,他们之中记得“失窃物”的人似乎比想象中的多。类似“噢噢,那个我知道的。记得有看到过的印象。”这样的消息冬明好像收到了不少。但试着仔细打听就会发现那些并不是事实,也有很多好像是后来捏造的记忆。
而发到千守那边的相反消息是那数量的好几倍。也就是“这种东西一开始就没有呀”之类的消息。
这其中的大部分并不是攻击性的。有消息是“请问会不会是这种商品才对?”附带着特征略有相似的冰淇淋图片发了过来。也有“我在图书馆担任管理员,对于常见的书名误解……”这种个人经验之谈发了过来。这样的消息一来,原先说“记得”的那些人就开始沉默不语了。
千守的双肘拄在长桌上,仍然盯着手机屏幕,继续说:“这调查除了花时间进行之外没其他办法,这我倒是已经打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果然还是很难哪。”
我也是类似的感受。一个月的调查里,获知的东西并没有多少。
“关于公园的调查,小孩子们那边记得还听清楚的。问的里面有大概两成记得。大人倒是基本都忘了。”
因此,或许贾巴沃克的力量果然不容易对小孩奏效吧。
千守微微点头,回答:“这趋势我也有感觉。但小孩子也不是全都记得失窃物,一定还有别的条件。”
“什么样的条件?”
“完全没头绪。这种倒只属于我瞎猜的范围,比如或许和想象力有关联。有足够能接受贾巴沃克存在的想象力,或者说思考的柔软程度之类。”
听着千守的话,我没来由地想了起来。
“也就是说,有视角的话就行吗?”
“嗯。那想象力确实也能替换成视角的说法。”
“这是在图书馆找书的时候,听有住说的。如果知道白纸书的名字,就会以此为契机,得到能看贾巴沃克世界的视角。”
千守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他喃喃自语道:“冬明小朋友是怎么得到那个视角的呢?”
“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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