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个问题也不是假话,而真的是疑问。
她稍稍侧头微笑,说:“我只是希望回想起自己的名字呀。要是枫能回想起被贾巴沃克偷走的东西,或许也能想起我的名字。”
“这样啊。”
不过有住自己居然也想不起来的吗?说到底,究竟要怎样才能回想起被贾巴沃克偷走的东西呢?像“镜之国的爱丽丝”那诗篇一样,用Vorpal Sword斩首剑收拾它吗?
有住说:“你必须得先回想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
“我觉得那天是对你来说很痛苦的日子.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有多痛苦,但大概,非常痛苦。”
那天是哪天啊——我很想开口问,但发不出声。
有住上了楼梯,走在走廊上,楼梯扶手另一边能看得到天空。已经就快黄昏了吧,天空是日落前的宁静蓝天。
这不过是个寻常的天空,感觉也没必要特地抬头去看,但我还是觉得可能有哪里很特别,这天空的样子可能深刻地留存在我记忆里。我突然能够确信了。
——啊啊,今天是……
在这个贾巴沃克所在的世界,这个今天,是爸死去的日子。
有住停下了脚步。我走向走廊上的一扇门,是从最里面数起的第二扇门——绝不可能弄错,毕竟是我生活了好几年的屋子。
那扇黑色的门没有上锁,一拉开门就能在玄关看见爱阿姨在休息日穿的白色运动鞋以及当时冬明的小鞋子之类。伞架上还立着一家四个人的雨伞。
我脱掉鞋子,走上过道。入口的※威尔顿地毯令人怀念。然而比起这样的感伤,更多的是紧张感。身体莫名变冷,我咽了一口唾沫。
不怎么长的过道尽头就是当时的儿童房间。【译注:威尔顿地毯:机织地毯的一种,由于生产工艺起源于英国的威尔顿地区而得名】
——那不可能。
但我那天确实看见了爸的遗体。准确情况基本什么都记不清了,只是有很强烈的印象,爸死在了那里,这样的印象。惶恐地向那边伸手时的心跳,以及,指尖感受到的温度,那寒气逼人的冰冷,至今仍鲜明地留在我记忆里。
我在过道上前进,手搭到儿童房间的门把上。我意外地没有踌躇,想早点结束这一切。门开了。
然而,那里没有爸的尸体。
只是墙边立着一根撬棍。
我从背后听到了有住的声音:“想起来吧,你那天在做什么?”
撬棍是凭人力瓦解家时使用的东西。
*
那是撬棍吗?
我之间碰到的冷冰冰的东西,不是爸的遗体,而是撬棍吗?
但我不记得家里有撬棍。这么说来,那东西或许不过只是想象中的事物,是瓦解家的某物的意象,而这意象清晰到仿佛能用手触及。
某处的什么人因为不满意爸设计的房子而自杀了,但那什么人写的Facebook日志成了话题,爸因此受到激烈的非难,就这么过了大概三个月。
当时正读高一的我变得不想出门,独自呆着这个房间。爱阿姨出去工作了,而冬明好像在父母房间还是客厅,总之应该是在其他房间午睡。
记忆里,那个时候的我背靠着墙,盯着手机。那个我脸色很差,开着推特之类的界面,滑动手机画面,反复刷新爸那名字的搜索结果。
——为什么,要那样做?
明明只要把视线移开就好了。那样做是在自我伤害而已吧?还是说在等待有哪个能帮助爸的人像英雄一样现身呢?明明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出现。社交网络上的英雄们站在对立面,是在给爸判罪的那些家伙。
我不觉得社交网络上对爸的非难是活生生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一个个账号仿佛其实没有自我意识,被庞大的规则操控着似的。那庞大的规则,像是个怪物。
当时的朋友们时不时会给我发来表示担心的短信,虽然其中有些过分的短信不知道玩笑和恶意的区别,但大半部分是温和的短信。不过,也并非温和就能让人感激不尽,我起先还是装作坚强的样子回复,但没多久就觉得费事,放着不管了。逞强也是个体力活。我一放弃,不久就没有新消息发过来了。
例外只有一个。
有住——对了,有住。
为什么会忘了呢?我在五年前还和有住保持着联系。只有她还每天发来好几条消息,感觉把她的短信放着不管才费事,我于是一直会简短地回复。
这些消息并没什么,真的。——“午饭吃了什么?”说起来,还没吃。“不吃可不行啊。”不饿呀,毕竟都没怎么动。“无运动减肥法?那算什么?真新鲜。”不新鲜呐,就单纯是不健康。
回想起来,这些记忆非常鲜明。
“我买了※美仕甜甜圈,要看照片吗?”【译注:美仕甜甜圈:ミスド,ミスタードーナツ的简称,即“美仕唐纳滋”/“美仕多”(Mister-Donut品牌甜甜圈)】
当时,对于那样的有住发来的消息,我思考着该怎么回复。倒不是在烦恼之类,只因为自己唯独时间有的是。
我好几次输入文本又删除,就在反复这么做的时候,爱阿姨打来了电话。明明记得了和有住之间微不足道的对话,但却总想不起来这边的重要联络。总之,我在那通电话中知道发现了爸的遗体这件事。
电话结束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