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难以置信吗?”
“实话说,完全难以置信。”
我这么回答时,有住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是吧?所以说,就算解释了也没用。”
“会被吸到书里去吗?”
“不会。重要的是那本书的名字。要是知道名字,就能获得视角。”
视角,我重复道。
我离有住坐着的沙发隔了挺远一段距离,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听见她那清晰的声音说:“人是用语言思考的。枫现在在想什么?”
“肚子有点饿,所以想吃好吃的三明治。”
“之后我们去吃午饭吧?”
“嗯,一定。”
“总之,就算是这样,要是没有了语言,思考就会更混沌吧?我们或许能凭本能感觉到空腹感,但没法思考三明治的事情。”
“哦,想吃以前吃过的那个好吃的东西,这样?”
“连能表现‘以前吃过的东西’这样的语言也有,所以才能顺利想象出来。‘好吃’‘不好吃’也是。就是因为有语言,思考的分辨率才上升了。”
有住反复说到“人是用语言思考的”。
这话没贾巴沃克那么难懂,因为我试着想象没有语言的思考,但却做不到。任谁在婴儿时期应该都知道没有语言的思考,但长大后的现在就不知道了。
有住用她那美丽的声音继续解释:“所谓的语言,就是名字呀。”
“像‘有住’‘冬明’‘贾巴沃克’这些?”
“嗯。不过不只是名词,‘奔跑’是一种动作的名字,‘美丽’是一种状态的名字不是吗?而知道名字就获得了认知那个对象的视角。”
“这样吗?”
“不是吗?”
“只知道名字而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也有吧。”
“比如?”
我一下子说不上来。
我低语了个“呃”之后回答说:“远阿贝尔几何之类的。”
“那是什么?”
“都说了是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呀。”
“这样啊。可是,就算不知道是什么,也还是能留下印象吧?比如感觉很难的样子、又比如既然是几何那应该是和数学有关的词吧。”
“这个嘛,倒是的。”
“这样的话,印象也是视角呀。我知道牧野枫这个名字,所以有对于你的印象。就算不知道枫这个名字,但还有男性、人类、哺乳类、动物之类这些名字。总之,知道和你相关的名字会有助于认识你。”
我不太明白。对于不知道名字的东西,就没法拥有视角吗?
我试图在脑海中浮现不知名的东西,然而没能成功。我能想象的,都是在某种意义上知道名字的东西。那么,我的思考——用有住的表述来说的话就是视角,或许真的以名字为前提。
“要是知道书的名字,你就能获得理解那本书的视角。而理解这里的某本书会与理解贾巴沃克的世界相关。”
我听着有住的话语,停下脚步。
书架上有数之不尽的书,排列着形形色色的书脊。书有薄有厚,有高的,也有低矮的,但那些书脊上没有字——只有一本除外。
那本书是一般精装小说的大小,但很薄。白色的书脊上,写着明朝体字体的黑色标题。
有住问:“找到了?”
“大概是。”
“上面写着什么?”
我短短地呼了一口气,读出了那白色书脊上的字。
“类似撬棍的东西。”
为什么,是撬棍?
那几个字莫名带着寒意,指尖仿佛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