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日——这个周一,上午十点的Box社里,一如既往只有我和千守辽在。
千守左手托腮,用他那一直不带情绪性的眼睛盯着我。在与秒针前进相同的节奏下,他用右手食指敲着长桌,不过没有碰到指甲,听不到声音。
“上星期三,我遇到了小学时的朋友。”我说,“那女孩说她的名字好像被贾巴沃克给偷走了。”
就那么一次,千守的指甲“喀”地碰到了长桌,他问:“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只是碰面了一会儿。但总之,我记得那女孩的姓,可是怎么也想不起她名字。”
“真的?”
“真的。”
一时间,千守抿嘴陷入了思考。然后才夸张地摇了摇头,说:“不对呀,这样就没法生活了吧。没有名字的话,户籍信息不也就没了吗?”
还真的是。在现代社会,失去名字的生活会很艰难。
“可是,我不觉得有住的话全是在说谎。”
“ALICE?”
“就是那个朋友,有无的‘有’,居住的‘住’,有住。”
“凑巧是和贾巴沃克有关联的姓名呢。”
“就是说呀。不过,这随便了。其实我试着联系当时的朋友,问了有住的事情。”
哪怕有一个人记得有住的名字,那她的话就是谎言了。虽说还是有不可思议的地方——就算名字被偷走是有住的谎言,我也不知道她编这个谎言的理由——但相信贾巴沃克这种奇怪东西的依据就没了。
“然后呢?”在千守这样的催促下,我继续说:“结果发现谁也不记得有住的名字。我一共联系了五个人,其中四个人连曾经有有住这个人都忘了。”
五人里面有四人是同样的反应——有这样的女孩吗?其余的一个人和我一样,只记得有住的姓。
“你觉得,这得有多不可思议?”
20岁的我忘记小学时期同学的名字并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即使那是初恋,大概也只会觉得唉就是这样的吧。可是多数同学把她的存在本身都忘了是怎么回事呢?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她名字又是怎么回事呢?这大概会是不可思议到不得不相信那个奇异怪物存在的程度吧。
千守又用食指指甲敲了敲长桌,说:“没法判断啊。五个人?数据太少了。”
确实如此。但即便是五个人,对我来说也是很不容易的人数了。高一时爸死后不久,我直接搬走了。当时,我就基本上和以前的那些朋友们断了来往。
“要收集多少人的情况才有说服力?”我问,千守随即摇头。
“不,抱歉,不是人数的问题。不过,总之信息太少了。查一下有住同学现在的联系方式看看?”
“那用不着查,我们约好了这周三见面。”
“欸,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没有名字的ALICE。她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论再怎么追查,我也还是感觉没法相信贾巴沃克真的实际存在。然而,也找不到其他能接受的答案。假设有住的话是谎言,小学时期的同学们有必要帮她为那样的谎言圆场吗?
千守低头扶着脑门,陷入思考。过了一会儿,他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说:“有两个推测。”
“你还挺像个侦探么。”
“侦探……欸,虚构作品里的侦探大多不会像我这样没有根据地叭叭。”
“是吗?确实有这印象。”
“首先,是比较现实的推测,原本就没有姓‘有住’的女生。”
“这还比较现实?”
毕竟有住确实在我记忆里存在的。而且上周三,她本人就在我面前现身了。
千守的说话节奏有条不紊,继续说:“比如‘有住’可能是昵称,是在同班同学之间小范围人际关系里才用的昵称。所以那昵称后面本来就没再跟着什么了。再怎么跟不知道这个昵称的人问有住同学的事情,答案也还会是没有这样的人。”
“哦这样啊。”
这还挺有说服力的。虽说特地用汉字而不是发音来作为小学生的昵称感觉不太对劲,但比起被谜之怪物偷走名字来说就现实多了。
我向他询问第二个推测是什么。
千守头也不点就作出回答:“第二个推测,当然是贾巴沃克确实存在的情况。”
“啊~哪怕像是谎话。”
“嗯,哪怕像是谎话但冬明小朋友和有住同学说的全都是真的情况下,这就会变成非常糟糕的事情。”
“毕竟它连人的名字都能偷走。”
“不止这样。想想颜料的事情啊,要是贾巴沃克偷走了紫色颜料这件事是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
“紫色从颜料盒里面消失了,而且,我和爱阿姨都忘了颜料盒里曾经放过紫色颜料。”
“就这些?”
“还有什么吗?”
“有,肯定有。颜料盒的形状应该变了,不然的话,就说不通了。”
是了,如果只是紫色消失,颜料盒里会有一支颜料的空位。如果我们只是忘记了有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