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到的。
看了一会儿之后,又切换到了下一张照片。好像是自动播放的幻灯片。
感觉这些照片全都是汽车内部的。年轻人的数量逐渐递增。一个皮肤略黑的人,一个肚子上有纹身的人,一个剃了光头的人,这些年轻人眼部都用黑条打码得以保证隐私,他们轮流交替对着镜头竖着手指。
这时我听到了鬼崎那冷冰冰的声音。
“这些照片都是我们通过帮助者获得的。询问过一个自称熟悉主犯的人得知,事实上驾驶过那辆车的人,并不只有主犯。据说作为协助犯的兄长、包括他的朋友,都曾经有驾驶过。”
“为什么……”鸣户以颤抖的声音呢喃道,“为什么、会有那种照片……”
“好了,现在就要请问各位了。当时驾驶那辆车的,究竟是否真的是那个被认定为了主犯的少年呢?请各位好好考虑一下。在刑法上,未满二十岁是作为未成年人处理的。而以未成年人为犯人的案件中,量刑是倾向于比成年人要轻的。如果他们对此有所认识的话,会怎么样呢?是不是有可能更换过驾驶者呢?”
“当时有目击者吧。”八十岛说道,“应该有看到驾驶员咧。”
“目击者只有小学生和老人。由于当时现场的状态十分混乱,没有人能够对事故情况作出准确的证言。而且这兄弟二人的长相和体型都非常相似,据说远远看去甚至根本无法区分。顺便一提,据说在驾驶席上,发现了主犯所有家人的指纹。”
这样啊。这话里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总而言之——
“总而言之,今天的评议内容就是这样了。本案的被告人B,正是主犯的兄长,据称事故当时他坐在副驾驶席上。然而,值得怀疑的是,事实上他会不会才是真正的主犯呢?他究竟是有罪抑或无罪,接下来就交由诸位来作出判断了。”
“等一下!”
鸣户猛地锤了一下绒毯,站了起来。
“叽哩呱啦叽哩呱啦的,自说自话讲了一大堆……。我早就已经赎过罪了啦!这跟昨天那个案子不一样吧!我向被害者家属道过歉,还有很多人对我尽情发泄了愤怒……,你们难道还要我再作出什么牺牲吗!”
“我们并无此意哦。”
乌丸表情严肃地歪了歪脑袋。
“我们只不过是单纯地想知道真相而已。……鸣户先生,您为何如此焦虑不安呢?”
“我才没有焦虑不安啦。”鸣户咬了一下嘴唇。“可是,这种情况不对吧!”
“您指什么?”
“这、这种印象,太差了吧。都是你们不好,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媒体,搞出来那些滑稽可笑的新闻报道,让这个案子变得太有名了……”
“所以,鸣户先生你才得不到同情是吗?”
乌丸完全指名道姓了。鸣户闭上了嘴,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脖子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
“那么逆向思维一下,您就试着扮演个反角如何?如何能让除您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投下有罪票的话,那就意味着……”
乌丸靠近摄像机,压低了声音。
“一举发财的大好机会哦。”
他还故意眨了眨眼。我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恶魔的低语。
我终于也明白了,主办者方面心里所怀着的,唯有恶意。
他们绝不是为了正义而重新进行审判的,只是将之当作了娱乐。把已经结束了的案件相关者聚集起来,自以为是神明般地戏弄我们,看我们的反应来取乐。想想就恶心。
但是再怎么说,鸣户也没办法联合其他人发起抵抗吧。如果拒绝评议的话,就会连辩解的机会也失去了。缺席审判的结果是很明显的。
然后在无法离岛的情况下,他就不得不服从自己不在时作出的判决。就是说无论是参与还是等待,他都唯有面对恐惧。
“那么,让我们开始放映审判影片吧。放映时间预定为三十分钟左右。”
最后乌丸和鬼崎消失在了显示器中,伴随着一阵轻浮的BGM,影像开始播放了起来。
眨眼间三十分钟过去了。
与剑埼那时的情况相比,这起案件的内容实在是相当单纯。
事故发生在上午七点半。驾驶者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车辆是方向盘在左边的外国车。
在事故发生的前一刻,驾驶者似乎把方向盘朝左打了一下。问他为什么那么做的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
因为自己打了瞌睡,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直行的信号灯是红的。他看到横道线上有人在走,连忙转动了方向盘。至于人行道上有什么人,他当时完全来不及去注意。
据说他当时的时速大概有七十公里到八十公里。几乎没有减速,就冲上了人行道。
汽车鸣着喇叭,撞上了一群正在等信号灯的小学生,把好几个人蹭在了沿人行道的墙面上,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现场照片极其惨烈。死去的三个人,看状态就知道,很明显是当场死亡的,甚至无法维持人形。留在墙壁上的一长道暗红色,根据说明是鲜血在摩擦的热量下烧焦形成的。
不过,以这种速度撞上去,驾驶者应该也很危险。那个少年身体健康,也没有病史,所以他说自己打瞌睡的供述,是没什么值得怀疑之处的。
少年及其兄长在遭到逮捕之后,都立刻进行了呼气检测和尿检,证明了他们没有摄取药物或酒精类制品。就是说,这仅仅是单纯的驾驶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