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竖起了小指,我顿时抱着脑袋想道。
我懂的啦,说好了会帮你的。既然你说现在时候到了,那我就必须要拿出觉悟来了是吧。
为了赢得胜利,我就不得不用出我最讨厌的诡辩术了。
不,事到如今就别这么说了,我自嘲地想道。在做自杀咨询的时候,我可是靠这种手段欺骗了不少人呢。现在看起来,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再犹豫不决了吧。
而且还有一点。八十岛让我很恼火。无论他嘴里讲出来的话多漂亮,我还是能看穿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八十岛在阳台上跟我们见面的时候,曾说过这起案件毫无疑问应该是判无罪的,当时他肯定是谋划好了来诱导我们思路的。
此外,他是为了得到所有的钱而投下了有罪票的。就是说他所提出的主张,其中的认真成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我觉得这是一种极其不诚实的行为。
这种讨论或许是一场游戏,或许是社会实验,不过案件却是现实发生过的。登场的人物并不是虚构的角色,而是有感情的人。
如果被告人真的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必定是苦恼得恨不得去死的。对于不明白这一点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只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用正规的方式似乎已经来不及挽回失分了。这样的话,多少耍点小花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想着,我用力高高举起了右手。
“那个,八十岛先生,其实有一个问题让我挺在意的。”
“哦?什么问题呀小少爷,说来听听咧。”
或许是因为他掌握着整个局面,心情比较轻松吧,又或者是觉得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子没什么能耐,此刻他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如果他想有必胜的把握,本应该不停地说下去直到时间用完为止,务求将我们彻底压倒才对——我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除了被告人之外,难道不可能还存在另一个真正的凶手吗?”
“哈?”
我周围也响起了怀疑的声音,能听到一片吸气声,一瞬间甚至产生了真空状态。
八十岛的表情诡异地扭曲了起来。“你突然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咧。”
“我是说,凶手其实也可能是别人。也许被告人只是闯入那家人家抢劫了财物,又吃了咖哩之后就走了。杀人凶手说不定是其他人。”
“HOHO,是这样啊。”八十岛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真是的,拼到了这个份上也太夸张了点咧。你是说真正的凶手有可能是其他人,所以被告人是无罪的吧。要这么说嘛,确实也只有一份含糊不清的目击者证词。可是啊……”
“就是这一点。”我立刻深究了下去。“听说改变了自己原先证词的人,并不是只有被告人一个。”
听到这话,八十岛瞬间错愕地瞪圆了眼睛。
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要说推翻证词的人很可疑的话,那不是还有一个人做了同样的事嘛。”
“你这家伙——”八十岛的神情突然变得严峻了起来。“难道……你想说被害者的儿子才是真正的凶手吗?”
我没有作出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人提出赞成或嘲笑,这一切的发言都是大家有所觉悟的。
在一片仿佛事先说好了的寂静中,只有理论的棋子一步步地前进着。
“没什么可惊讶的。无论是六岁还是几岁,这都完全没有关系。只要是能够握起那把作为凶器的菜刀,不管是谁都有可能犯下这一罪行。如果被害者的儿子是凶手的话,现场肯定也留有很多他的指纹和DNA吧。这条件就跟被告人A一样了。”
“你是白痴吗!”八十岛怒吼了起来。“要说可能性那是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咧!不能这样吧!现在可没时间来争论这种不现实的……”
“不,这种情况是有完全有可能的。白天你看到过遗体的照片了吧?”
“当然看到了。那又怎么样?”
“看那位丈夫的情况,六岁的孩子确实做不到吧,因为臂力不够。他要挥舞金属球棍,把人的鼻子都打得陷下去,太困难了。可是,那位妻子却是脖子上被割了一刀。无论是孩子还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
剩下的时间肯定只有几分钟了吧,于是我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了下去。
“就是说呢,最开始是夫妻间发生了争吵。妻子用绳子将醉倒的丈夫绑了起来,再用金属球棍杀害了他。所以球棍上就没有留下被告人的指纹。而那个儿子目击了现场的景象,感到非常害怕,便拿出菜刀自卫。妻子向儿子走过去时,他拼命地挥舞菜刀表示抗拒,那个时候刀刃割开了妻子的脖子,没过多久她便丧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能这么讲,这是胡编乱造咧。”
不知为什么,八十岛的气势急剧衰弱了下来。
我没有给他机会好好思考。“由于自己的杀人行为所产生的巨大刺激,那个儿子就把自己关在了二楼的房间里。此后被告人闯入了那幢房屋。因为家里的灯关着,他在黑暗中并没有看到尸体。血迹已经干了,所以他踩上去的时候也没有察觉到。对了,要在血迹上留下足纹,就必须是干燥状态的血才行吧。至于打开保险柜的方法嘛,可以认为什么地方藏着写有密码的笔记本。你看,所有情况都讲得通了吧。”
“根本讲不通啦!”
八十岛的声音失控了。感觉他的脸色似乎有些奇怪,不是情绪激动导致的红色,反而像是失去了血色般地泛着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