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谜题就快要解开了。」
「谜题是指什么?」
「这就是最大的谜题啊。」
布莱亚的肩膀摇晃着。似乎是在笑。
「你在耍我吗?你到底想讲什么啊。想要认识优娜?贝薇尔派你来的?想和我聊聊?到底哪个是真的啊?」
「要是让你感到不快,我道歉。如果要当成故事来叙违,我的人生未免太复杂了些。虽然人习惯寻求眼前事物的因果关系,但那大多只是事后添加的解释。」
「像这种像在卖关子的说话方式,也让我不爽。」
气话才冲出口,提达立刻感觉到罪恶感涌上心头。面对沉默的提达,布莱亚留下了一句「自己小心点」后,逐渐走远。
「抱歉。」
以为对方已经走到听不见的距离,提达自言自语似地说。只见布莱亚缓缓地举起了手。
提达觉得自己似乎连同当初照顾提达的奥隆也一并否定了。如同布莱亚所说的,难以一语道尽的复杂人生,事实上的确存在。如果想将自那人生中学到的教训传达给别人,说起话来自然而然会变成那样拐弯抹角的风格吧。
(我也会变成那样吗?)
海湾只剩下提达一个人,他走上了码头木桥,仰躺在木桥上。厚实的云层不知何时从天空的另一端漂流至此,星光变得稀疏。海风似乎也转强。波浪打在木桥支柱的唰唰声感觉也更响亮了些。
只要野牛队搬运的鲜鱼抵达村里,宴会应该就会揭开序幕吧。这样一来,能和优娜谈话的机会就更遥远了。这究竟是何种惩罚呢。是谁设下的陷阱吗。如果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打倒那家伙就能再度与优娜一同生活——如果只是这么单纯,那该有多么轻松。
「虽然人习惯寻求眼前事物的因果关系,但那大多只是事后添加的解释。」
将不成话语的沉重感情转换成呼喊声吐出喉咙,脚底连连踩响桥面的木板。
咚咚的钝重声音响彻周遭。突然间,尖锐的声响呼应般传来。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又怎样了!」
提达跳起来环顾四周,马上就察觉了声响的来源。
声音来自于远古时代就被抛弃的机械之一,岛上居民称之为机械遗迹。其用途恐怕谁也不知道。在围绕着海湾的岩壁上,数根烟囱状的装置自岩壁突出,原本应该是橘色或鲜艳的黄色,但现今色彩已经斑驳。其中最靠近海的遗迹上,有一只体型庞大的海鸥。海鸥的脚边似乎有什么物体,只见海鸥不时以嘴喙去啄。提达听见的就是嘴喙的撞击声。
当、当当、当。
「海鸥啊——是是是,我知道了啦。」
了解了现况,提达闭上眼睛。
从海鸥出发,提达的思绪连想到海鸥团。与优娜一同度过两年时光的亲昵伙伴们。
尽管自己不在了,世界仍然持续运转,友人们——就连优娜也是——也依然能愉快度日,这个事实出乎意料地令提达感到不安。提达回想起身穿着看起来仿佛不同人似的快活服装的优娜的笑颜。那并非十七岁时,只能在接连不断的苦难中偶然瞥见的微笑。而是过着充实人生的,十九岁的从容笑靥。
「啊——」
难道你要她日复一日以泪洗面才满足吗——若有人这么问,提达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点头。自我厌恶让提达躺在木桥上挣扎打滚。
入夜了。鱼都已经烤熟了,但优娜的身影仍未出现。如瓦卡所料,一部分的老年人也没有出现。
「又和老太婆她们在一起吗?真是的。」
瓦卡用谁也听不见的微弱音量自言自语。
瓦卡知道,老年人们满心期待着优娜回到岛上。比塞德岛上,比优娜年长的所有人,包含瓦卡在内:心中都怀抱着一份曾为了优娜的成长而贡献心力的自豪。
当初优娜身为大召唤士的孤女寄宿在寺院,扶养优娜长大的正是对耶朋的教诲忠心不二的老人们。
之后优娜成长茁壮,遵循老人们长年来的祈愿似地成为了召唤士,打倒了「辛」。为全史匹拉带来了盼望已久的安宁节。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以老师为顶点的耶朋教对众人的欺瞒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寺院本身的组织性事实上已荡然无存。
尽管如此,对于老人们而言,耶朋的教诲仍旧扮演着他们心灵的支柱。
「教诲并非全然错误」。
要相信什么都自由的时代来临了。所以,老人们要继续相信耶朋的教义其实也无所谓,但是,他们欠缺了一份对其他人的宽容。
在老人们眼中,年轻人似乎受到纷乱的外界所影响,走上了岔路。一直以来宛若一个大家族的村庄里,出现了世代间的鸿沟,这一点让瓦卡感到痛心。
年老一辈的人还无法适应时代的变化。主导时势变化的是巴拉莱与努吉等年轻一辈的领袖,即使位在如此偏鄙的小岛,他们一举一动的消息也只需一瞬间就会传来。三天前的新闻已经没有价值。长年生活在缺乏变化的世界,老人们会感到不安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如此多变的世界中,温柔而不忘恩的优娜,是他们心中的依靠。
(到底是想把优娜怎么样啊。)
瓦卡喃喃说着,大步走进寺院。将焚香与湿润岩石的熟悉气味一口气吸入胸腔:心也一瞬间回到了快乐的孩提时光。耶朋的恩赐书犹在耳。
(混帐东西!)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