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大人,这是您应当得到的礼遇。」
「上山来、进行显现、的工作,你也、累了吧。」
「我一点也不累。」
「伞很重,不要、用了吧?」
「我想找适合雏菊大人的伞,这把伞是经过一再精挑细选才选中的。作工非常优良,虽然是粗柄户外伞,不过重量意外地轻喔,再说紫外线是肌肤大敌。」
「不然、你也一起、坐吧。」
「椅子只有一张。」
「你坐、椅子,雏菊坐在、你的大腿、上。」
「什么?」
「雏菊坐在、你的大腿上,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坐了。」
「……我无法拒绝。」
这个邀请实在太有魅力,樱不禁把随从的身分拋在一边答应了。樱依然撑著伞,一张小椅子上坐著两个女孩子,她们紧依著对方而坐,就像一对感情要好的姊妹。
——好幸福。
这个地方十分幽静,没有多余之物,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只有雪了吧。
「雏菊大人,您不要一直盯著雪,眼睛会受伤。」
「可是,雏菊、就是、会不自觉地、看。」
如果没有随时在迷惑自己最心爱主人的遍地白雪,这一刻会更完美。
「雏菊大人。」
「嗯。」
「……别看了,让眼睛休息……」
樱的语气像在闹别扭,用一只手遮住雏菊的眼睛。即使明白这么做没有什么意义,只有现在,只有这一刻,她希望主人只属于自己。
「对不、起。」
听见这声道歉,樱叹了口气。指尖感觉到雏菊搧动著睫毛,可能是从手指隙缝间在看雪吧。这位主人基本上非常乖巧,只是一旦有所坚持就不会退让。樱明知道这点,不禁觉得固执的自己实在很蠢。
雏菊的视线没有看向她——尽管这是她坐在自己腿上的缘故。
而她始终看著雏菊。
「……不知道、狼星、大人、好不好。」
雏菊的黄水晶瞳孔直视著就要消失的积雪。
那位代行者带来的季节残骸。
「那种人谁管他,您不需要挂心。」
樱不自觉尖酸地说。
「……雏菊只是、在想,不知道、他好吗?」
「他要是过得好才让人生气,希望他活在痛苦中。」
「别这么、说……樱,雏菊呢……其实不恨、狼星、大人,也不恨、冬天……」
「……」
「因为那是、『我』以前、喜欢的人……现在也……忍不住、在意、而已……」
雏菊的说法有点奇怪,但是樱没有感到疑惑,直接反问回去。
「您是说那不是您自己的意思吗……?」
「……雏菊也、不明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雏菊知道、你就是、樱……只是,毕竟是、借来的……」
雏菊说著,有些无所事事地摆动双脚。
「……感觉就像、闯进、陌生人的、家里、住下来……」
「可是那里就是您的家啊。」
「是没错,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所以呢,雏菊非常……非常、感谢你、愿意对、『替代品』……的雏菊、这么好。」
主人奇怪的言行,听得樱满脸难过。
她忽然觉得坐在腿上的少女有些捉摸不定。
——别说这种话。
这声恳求没有说出口,在脑中不断回响。
『……你可以、走了,雏菊会、自己、去死。』
响遍脑海。
「雏菊大人,医生不是说过吗?这是您延伸出来的人格。」
樱像是同时在说服自己,刻意说得十分坚定。如果自己在这时候不说得有自信点,主人有可能会崩溃,她绝不会表现出这种不安。
「……嗯。」
「您不是替代品,您同样是花叶雏菊大人。」
「…………」
「就算您不这么觉得,我也知道您就是雏菊大人。不过您不用回到过去那个样子,我一样很喜欢现在这个新的雏菊大人。我喜欢您……努力的模样。」
「……嗯。」
两人的对话原本可以漂亮地结束在这里,但是雏菊将小巧的脑袋瓜轻轻倚在樱的身上。
「……那么……」
她把身体重量交给樱,足见她对樱的信任。一次次的心碎,一次次把碎片黏好,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的少女所寄予的信任,在樱心中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