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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拜托你们调查的?」
「是您的儿子。」
「那个废物吗?」
听猪俣太郎先生说,他儿子打从年轻时就游手好闲;试着让他去工厂做做看,结果也待不久。而且,他很厚脸皮地只会跟父亲要钱,除了要钱的时候以外几乎不见人影。总之似乎是个没用的儿子。
「给父母添麻烦就算了,居然还给工厂添麻烦……」
猪俣先生咬牙切齿,一副现在就想冲去揍儿子几拳的模样。
「无须劳烦您担心,我想这个案件应该很快就能结案。」
反正双方都已经和解,加上还有遗书,就算是外行人也知道这样很难翻案吧。接受委托的律师事务所,应该会认为这下子没有半点胜算。
「真的吗?」
「是的,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看来芹奈前辈已经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只剩搞清楚猪俣太郎先生在牵挂些什么,好让他升天。
「不过,既然如此,猪俣先生您为什么还留在这个世上呢?」
「嗯?我怎么会知道啊。我一直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才想知道自己怎么会留在这里。」
「这是因为您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才会这样。」
「留恋?」
「像是没做完的事,或是让您无法安心离开、令您担心的事。不过刚才听您的话,我不认为您是在担心您的太太或儿子……
「我一点也不担心我老婆,她比我还要可靠咧。虽然这么说有点难听,但只剩她一个人,她也能活得好好的吧。至于我儿子,我根本不想理他。」
猪俣先生说到这里暂时停顿一下。
「不过……要说担心……我倒是很担心工厂。」
我仔细听他继续说下去。
「那是叫做『自愿离职』吗?总之因为那个制度,资深员工大多离开了,现在工厂里尽是些年轻小伙子。那些家伙能做出像样的东西吗……」
我还真不知道从这个人的角度来看,到底怎样算是年轻。
「我年轻时,这间公司收留了我,一直照顾我到最后。我待在工厂的时间比待在家里还久。要是我走了之后,这间公司就撑不下去的话……我确实没办法轻易离开。」
猪俣先生回头看一眼工厂,露出悔恨的表情。
「猪俣先生。」
芹奈前辈从他背后对他说,
「您已经死了喔。」
前辈在说什么啊——我赶紧望向芹奈前辈,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无法轻易离开,这想法很要不得。虽说您变成了幽灵,但也不能因此有自己还活着的错觉。您已经死了。」
「是、是没错……」
被抓住语病而遭到芹奈前辈斥责的猪俣先生显得有些怯懦。
「所谓的死亡,就是结束、没有未来。不管您多么担心工厂,您也无法做到任何事。就算您听得见大家的声音,他们也听不到您的声音;就算您看得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您,根本不会察觉到您的存在。这两年来,您应该对此有深刻的体悟吧?」
猪俣先生闭上眼睛,像是在回想成了幽灵后的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切。
「您当然不可能亲自工作,就算想出声给他们建议,或是想帮他们的忙,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所谓的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
「即使如此,您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
芹奈前辈努力说服他,企图让他升天。
「等……」
我想插嘴,但芹奈前辈盯着我的眼睛,无言地对我施压,要我闭嘴。
她现在散发的魄力简直不输给美咲前辈,这是从平时她给人的印象无法想像的。我下意识地把话吞进肚子里。
芹奈前辈对猪俣先生直截了当地说明一切,猪俣先生因此陷入沉思的样子。
「已经够了吧?」
与她刚才平淡地挑明事实的语调不同,芹奈前辈这时改用温柔的语气给予猪俣先生最后一击。
「我……」
猪俣先生正想说点什么时,一道有如警笛般的声音响彻整个工厂,本来像是中了催眠术的猪俣先生顿时回过神来。
那是用来告知工厂作业时间结束的警笛声。
可以看到年轻的作业员纷纷从工厂里走出来。
「什么跟什么?那些家伙已经要走了吗?距离交期根本没剩下几天啊!」
猪俣先生一反刚才退缩的模样,狠狠盯着那些一到下班时间就离开工厂的作业员。
「……猪俣先生,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为止。」
「喔,好。」
「我会好好向委托人报告您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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