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取得店长的同意。不过因为白天会引入注目,所以店长要我们挑白天以外的时间过来。」
她们大概以为我之所以露出狐疑的表情,是因为她们两个大半夜的在这里游荡,看起来很可疑,因此另一位女性补充了那句说明。不过,那不是我露出狐疑表情的理由。
「关于那场意外,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失控的驾驶受了重伤,要等他复原之后才能接受警察盘问。不过那名驾驶有喝酒这件事是罪证确凿,有争议的部分似乎在于,他的行为是否构成危险驾驶致死罪。
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并没有特别积极地搜集关于这场意外的情报。在打工的地方,大家也尽量避免提起这件事。
「我们是私人的调查事务所,有人委托才会进行详尽的调查。当然,我无法透露委托者是谁。」
是谁委托的?笠原小姐的家人吗?
「你也在她生前打工的地方打工吧?你认识笠原小姐吗?」
活回换她们问我问题。
「咦?啊……认识。不过我们的交情,只是偶尔会一同值班而已。」
「她生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像是想做什么,或是有没有烦恼的事情?」
什么意思?这跟事故的调查有什么关系?虽然她们问的问题不是太深入,但总有种打探人家隐私的感觉,我不是很喜欢。
「她没有特别提过……」
「不管是多么枝微末节的事都好。」
本来想随便敷衍、打发掉她们,但她们不肯轻易放过我。她们刚才的问题,简直像在调查死者是自杀还是发生意外。不过,笠原小姐的死,很显然是一场意外。
「笠原小姐原本最近要结婚了。我只知道打工的同事们,本来要帮她办庆祝酒会。」
可能是早就听说过这件事,她们对此没什么反应。
「呃……我得回店里了。请问你们问完了吗?」
「当然,谢谢你。」
我一走回店里,一起打工的那位男性就对我说什么「看不出你这么有勇气耶」,看来被他当成我接近她们是别有用心,虽然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当我远远地观察她们时,我觉得她们看起来像是在跟笠原小姐讲话。但要是她们真的跟我一样看得见幽灵,也就没有必要问我刚才那些事。虽然她们两个有些地方让人觉得可疑,但我对她们会有不对劲的感觉,应该只是一种错觉吧。
这也是当然的。世上应该没有多少人跟我一样看得到幽灵,更不用说还一次出现两个这样的人。要是性上真有那么多人看得到幽灵,我小时候也不用遭受那些苦难。
我们都是很孤独的。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我跟往常一样去打工。
我跟平常一样,企图站在远处确认一直停留在出事地点的笠原小姐。
——我吞了一口口水。
笠原小姐已经不在那里。
发现这点后,虽然我一开始非常惊讶,但马上就放心了。既然她人不在那里,表示她肯定已经成佛。
老实说,我正好在考虑要不要换工作。
自从来到东京之后,我一直无视幽灵的存在。这不是什么多么痛苦的事,但要像现在这样持续无视熟人的幽灵,果然还是很难受,更别提笠原小姐一直很照顾我。每次我无视她的幽灵,总会觉得对不起她。
太好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
我安心地叹一口气走进便利商店时,恰好店门口有个客人。
「欢迎光临。」
虽然没有义务对离开店里的客人打招呼,但有次等我换好衣服站到收银台前时,被念说「你刚才没有对客人打招呼吧」。从那次之后,我对每一位客人都会好好打招呼。
我才正要走进员工休息室,但站在收银台前的另一个店员直盯着我,还对我笑说:
「刚才应该要说『辛苦了』才对吧?」
我顿时全身发凉。
惨了——我赶紧回头看向入口,只见笠原小姐吃惊地看着我。
我刚才误以为那个人是客人,但其实是与之前不同,改为出现在便利商店里头的笠原小姐。
我误把幽灵当成人类已不是第一次。对看得到幽灵的我来说,人类与幽灵的差异一点也不大。若不仔细观察,幽灵和人类看起来真的一模一样。就是因为看得到,我才会不自觉地闪开;就是因为听得到,我才会不小心回答对方。想要无视真正存在的东西,本来就有极限。
所以,我才会训练自己养成敷衍以对的能力。
反正站在店内深处的客人也在看我,我只要说自己刚才是对那位客人打招呼就好;不然就说,刚才不小心错把店员当成客人,所以才会说「欢迎光临」。只要像这样敷衍过丢就行了。
要是说自己刚才是对幽灵打招呼,眼前的人们才会觉得难以置信吧?就连幽灵也会感到难以置信。
但我办不到。
因为,眼前的笠原小姐像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终于遇到希望似的,捣住脸孔嚎啕大哭起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敷衍她,假装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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