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Ⅵ 暗里篝火光



  心清气神闲

  夕阳晚风吹

  阖家乐团圆

  乐团圆

  暗里篝火光

  焰势愈趋小

  宛若催人眠

  光暗火渐消

  温婉掌心护

  陶然入梦乡

  入梦乡

  为什么呢?我喃喃自问。究竟为何泪流不止,自己也不清楚。

  这份漫长的记事终于接近尾声。

  我想简单交代最近发生的事情。

  关于让史奎拉安乐死一事,我被判一个月的闭门思过处分,但没有受到太多责难。结束大战的功绩显赫或许有影响,但说不定人们对这只承受无间地狱刑的化鼠己感到厌倦。一开始的激动冷静下来,看见一只只能永远承受痛苦的生物,肯定愉快不起来。众人总觉得好像会有阴魂作祟,该说果然是日本人的想法吗?

  经过一阵激辩,灭绝町周围所有化鼠的提案以些微之差遭到否决,包括虎头蜂鼠窝在内的五个鼠窝判定从头到尾效忠人类,得以存续,我总算完成和奇狼丸的承诺。

  另一方面,全员一致通过其余鼠窝须完全消灭,只有我一票反对。

  过两年,我和觉结婚。

  又过三年,我在正式选举中当选伦理委员会史上最年轻的议长,直至今日。

  距离那个千百事物灰飞烟灭的日子,已经十年。

  十年这个单位不过是两手可以数完的数字,并没有太大意义。但我在开头说过,堆积如山的悬案接连破解,新体制上了轨道,我却在这时候开始怀疑起未来。

  其中最紧迫的课题,就是一则关于恶鬼与业魔的报告,报告指出恶鬼与业魔的发生机率,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点。

  以往人们认为恶鬼与业魔来自突变,纯属偶然,但这份报告指出所有恶鬼与业魔出现的案例,都与倒溯十年前的社会局势有明显相关。

  虽然还是假设,但原因可能是群众集体处在高度紧张、情绪动摇的状况,此时外泄的咒力会引发基因突变,增加幼儿体内攻击抑制与愧死机制不全的机率。

  除了上述状况的基因突变,有分析指出若父母精神不稳定,养育出来的孩子有极高机率成为业魔。

  如果恶鬼与业魔真的从此诞生,那么说当前是最危险的时期也不算杞人忧天。十年前,我们町上发生前所未有的悲剧,众多居民经历大量的暴力杀戮,造成心灵创伤,而且与化鼠间的激烈战斗,让所有人或多或少曾被狂怒与攻击欲占据心灵。

  在这之后生下的孩子即将要获得咒力,其中只要有一个拉曼‧库洛基斯症候群患者,或者桥本‧阿培巴姆症候群患者,我们町上就会面临灭亡危机。

  伦理委员会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相隔十年,我们再次创造不净猫。本计画是最高机密,由担任妙法农场场长的觉在农场中进行。最近我才见到二十二只可爱的小猫,现在小猫大小跟普通猫差不多,但最快一年后就会长成比剑齿虎还凶悍的猛兽。我只能祈求它们永远派不上用场。

  我们的新伦理委员会还有其他工作。以往零星分布于日本各地的九个町仅维持最低限度的联络,互不干涉,我建议就从这里开始改革。

  十年前的化鼠战争,或许碰巧为这个提案创造契机。我们先成立联络会议,与当时前来救援的北陆的胎内84町、中部的小海95町,以及另一个邻居东北的白石71町互相讨论如何营运町政。

  除了上述三町,我们也准备和保持少许连络的北海道夕张新生町、关西的精华59町、中国的石见银山町、四国的四万十町以及九州方西海77町,开始进行交流。不仅如此,我们还以西海的77町作为联络窗口,对朝鲜半岛南部的伽倻郡送出友好信件(由新抓到的拟蓑白负责翻译)。这或许是几百年来首次重启海外交流。

  但还有些事非做不可。

  最近我和觉老是聊一样的内容。

  「……大家都胆小又保守,真烦。现在伦理委员会上不是有好多人比我还年轻吗?」

  觉微笑起来。

  「急不来的。而且大家应该没办法像早季一样大胆吧。」

  为什么大家都会这么说?我还以为没人比我小心谨慎了。

  「有时候我会想,咒力真的为人类带来助益吗?也许如同放在狂人毁灭弹旁的信件所言,咒力其实是恶魔的礼物。」

  「我不这么想。」觉摇头否认。「咒力是接近宇宙根源的神力,人类经过长久演化终于抵达这个境界。起步时或许有点像小孩开大车,但近来总算可以跟这股力量和平共处。」

  觉的观点充满科学家式的乐观主义。

  「哎,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改变吗?」

  「当然能变,也当然要变,无论何种生物都是靠不断改变来适应环境,生存繁衍。」

  问题是,怎么变?

  关于这个问题的想法,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不太可能获得认同。

  所以我只写在这里。

  攻击抑制与愧死机制,或许能带来和平与秩序。但这种手段是否太过强硬而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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