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裸鼹鼠,可是裸鼹鼠的基因有三十对,所以两者在生物学上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所以……化鼠跟养在这里的裸鼹鼠其实毫无关系?」
「也不是,化鼠基因中有很大一部分融入裸鼹鼠的基因元素,只是生物基础完全不同。」
「那……难不成……」
「人类的染色体也是二十三对,而且就我所知,地球上其他有二十三对染色体的生物就只有橄榄树。化鼠总不会从橄榄树上长出来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就逐渐怀疑起化鼠或许是人类。
突然,我想起夏季野营时抓到拟蓑白,当时瞬问过它一个问题。
「奴隶王朝的人民和游猎民族都没有咒力……没有PK对吧?那些人跑哪里去了?」拟蓑白的答案却令人失望。
「那之后到目前为止的历史,仅有极少数可靠文献供参考,因此很遗憾,本问题无法回应。」
我不寒而栗,难道拥有咒力的祖先们,把所有不具咒力的人都变成化鼠?
「可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想理由很简单。」觉闷闷不乐地说。「人类获得咒力之后,写下了远比以往更血腥的历史。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为了避免人类以咒力互相攻击,才在基因里加入攻击抑制跟愧死机制。可是这么一来就出现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该怎么处理没有咒力的人。」
「什么意思?」
「拥有咒力的人一直都是最高特权阶级,支配没有咒力的人来享尽荣华富贵,以前好像有个词来形容,叫做权力菁英。可是一旦加入攻击抑制与愧死机制就无法攻击人类,立场马上颠倒。因为有咒力的人不能攻击没咒力的人,没咒力的人却可以动手,就像恶鬼……真理亚他们的儿子跟化鼠之间的关系。」
「那只要给没有咒力的人也加上攻击抑制跟愧死机制不就好了?」
「我想当时不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有咒力的人掌管生杀大权,不肯放弃压倒性的优势。另一个原因是,攻击抑制或许有用处,但没咒力的人不可能加上愧死机制。你还记得愧死机制的原理吗?大脑一旦发现自己正在攻击人类同胞,就会无意识发动念力,造成内分泌失常,最后心跳停止而死。」
愧死机制其实就是用咒力强制自杀,所以没有咒力,愧死机制就没有作用。
「所以才把这些碍事的人……没有咒力的人,全变成野兽?」
我发现自己生活的社会竟如此罪孽深重,不禁毛骨悚然。
「是啊。单纯的阶级制度还不够,为了把没有咒力的人排除在攻击抑制与愧死机制之外,将人类与裸鼹鼠的基因混合,变成不如人的野兽……就为了让有咒力的人们继续享受贡品与劳役,维持特权阶级的地位。」
然后拥有咒力的「人类」,把变得奇形怪状的同胞当成野兽看待,杀得毫不留情。
「可是为什么要变成那么丑陋的生物?」
「我想你已经说出了答案,就是因为丑。」
觉的回答实在残忍无比。
「就因为变成丑陋的生物,一眼就知道是异类,所以杀起来完全不会同情……或许也是因为裸鼹鼠是难得具有真社会性的哺乳类,管理起来也方便得多。」
为什么我没早点发现?仔细想想,一切都很合理不是吗?如果化鼠的祖先是裸鼹鼠,身体竟然放大了几百倍,就算要以咒力加速进化,想必也很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这样大。
用狗来比对就明白了。狗在漫长的岁月中演化出许多品种,但仔细看就会发现牙齿相差很多。吉娃娃之类的小型犬嘴巴小,牙齿长得紧密,而圣柏纳之类的大型犬嘴巴大,牙缝则十分宽松。
化鼠的齿缝却没有这种现象,一点都不松。
不对,或许我该怀疑更基本的问题。
为什么化鼠女王有本事自由改变子孙的外型?在子宫中控制胎儿生长过程,不就是一种特定的咒力吗?虽然被变成化鼠的人类原本没有咒力,但既然都是人,哪天突然发展出改变外型的咒力也不奇怪。
「我们一无所知,一直毫不在乎地杀他们,虽然每次杀都有理由,但确实是杀了。」
觉的话又重重打击我。
「那我们其实早该愧死……或许也真该愧死。毕竟我们都杀了人,而且还杀了那么多。」
光是这样一想就觉得心跳加速,冷汗直流。
「不,他们不是人类。或许我们祖先相同,可是现在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大家不都有二十三对染色体吗?」我记得就连黑猩猩的染色体数量都跟人类不同。
「这也不代表全对,端看我们是不是把化鼠当同胞。像土蜘蛛的丛叶兵、气球狗,还有喷炭兵……你真的也把这些怪物当人看吗?」
觉的问题一直回荡在我脑中。
老实说先不讲什么道理逻辑,我一点都不觉得化鼠和它们创造的变种算是人类。
但我也承认,自己刻意不把它们当人看。
我双手满是血腥,确实几乎都是正当防卫,为了保护自己与他人而被迫动手,但也在对抗化鼠的战争中杀了数不清的性命。如果有人说这样算是杀人,我也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当下尙未有触发愧死机制的徵兆,但如果继续钻牛角尖,不敢保证是不是会引发愧死。
还有一点,我不得不考虑今天即将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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