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跟在后。
虽然他的身段不甚好看,但体格比一般化鼠高大许多,光靠后脚奔驰前进,在阴暗的隧道中看来应该与人类相去不远。我从奇狼丸身后看见前方有一道矮小身影。是血红的卷发,是他,他正愤怒地瞪往这边。
奇狼丸扮人的演技堪称一流,肯定不输乾先生假扮化鼠逃离险境的本事,它一边奔跑,
一边作势以咒力攻击没逃成的士兵。
同时我这个幕后黑手挥起隐形大刀,砍下士兵首级,狭窄的洞穴里鲜血飞溅,教我呼吸困难。
「ㄨV☆*§……△Ⅱ√¥!」
恶鬼……那孩子咆哮起来完全不像人类小孩。
奔跑在前头的奇狼丸,突然像撞上隐形的墙,动也不动。
紧接著奇狼丸的身体炸出一个大洞,前胸通后背,喷得我满脸是血,还可以看见它的肚肠从背后喷洒在地面。
「△★*¥$……」
那孩子应该是发现了不对劲,突然停止低吼,盯著奇狼丸瞧个不停。
一般人被炸穿身体肯定当场死亡,但奇狼丸依然屹立不摇,因为还有件事情必须完成。它抬起抽搐的右手,松开缠在脸上的绷带。
充满地狱哀嚎的隧道,突然鸦雀无声。
奇狼丸解下所有绷带,露出化鼠的面容,那孩子看了便僵住不动。
「卄ㄍΓ……β△……Σ……」
奇狼丸在最后挤出一小段化鼠语,然后应声倒地。我忍不住跑到奇狼丸身边,它明显已经断了气,但那张大嘴似乎挂著浅浅的微笑。
眼前传来骇人的尖叫声,吓得我抬起头。
「卄ㄍΓβ△●……?」
恶鬼……那孩子吓得发抖,红发底下的额头冒出斗大汗珠。
我想别过头,但还是紧咬下唇,看到最后。
那孩子,真理亚与守的儿子,按著左胸跪倒在地。
他发现自己用咒力杀害同胞,触动愧死机制。
我紧咬嘴唇,口中尝到一股腥味。
他无处可逃,就要这么……
突然,我左胸一阵剧痛,背脊发凉,全身寒毛直竖。
真是晴天霹雳,难道连我也要受罚?实在料不到,居然不能想这些事,不能想因为自己做的一切,最终让同为人类的小孩丧命。
觉从后方赶上来。
「早季?怎么了!?」
好难过,我紧压胸口,自知命在旦夕,但还是拚命说服自己,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突然,我搞不懂为什么想活下来,都已经失去那么多心爱的人,踩过那么多具尸体,为什么还是不想死?
回过神时,痛楚已然消失。我还活著吗?抬头一看,觉像放下千斤重担地对我露出微笑。
「别担心……都没事了。」
他紧紧抱住我,紧得有点疼。
我确实害死了那孩子,但并没有直接出手攻击,所以没有发动愧死机制,只是先行警告而已。我又看往那孩子,他小小的身影横躺在地,静止不动。事情应该结束了。
野狐丸则怅然若失地站在他的身边。
我看见遗体垂落在地的发丝,那红发让我想起往日的真理亚。
挚友留在世上唯一的证据……我不想杀他,却别无他法。
只觉得两行泪滑下脸颊。
如果他在町上平安长大,肯定长成一名惹人爱的活泼少年。
他是无辜的啊……
我直到现在一想起自己的罪孽何其深重,仍然不免害怕。明知道机会渺茫,但依然希望至少在最后能让他以人类的身分死去。
这场宛若诸神黄昏的混战,很快迈向终局。
失去王牌的野狐丸想必看清战局发展,宛如行尸走肉。我们将它拘捕起来,接收它的战船,凯旋而归。
许多人早已下定决心逃离这个町而启程上路,但剩下的人一听我们说恶鬼已死,情况完全改观。包括富子女士在内,伦理委员会的委员大多已经丧命,人们组成重建秩序委员会来担任临时最高决策机构,正式对化鼠进行反攻。
我和觉年纪轻轻就被选入其中。
原本的町领导阶级大多不在人世,没得计较年龄,所以委员会的成员大多是在对抗化鼠过程中崭露头角的年轻人,年纪不到四十岁。
牺牲者名单包括我的双亲,还有觉的所有家人。
我一听说这件事便痛哭失声,原以为眼泪都哭乾了,但就是泪流不止,哭了好几天。
见过我爸妈的人后来告诉我,当他们回到町上,正是战况最危急的时刻。
镝木肆星先生被恶鬼杀害之后,尸体被野狐丸晾在八丁标绳上示众,人们目睹这幅光景简直吓破胆,大多无心反抗,只能四处奔逃。因此化鼠在恶鬼的气势撑腰下单方面猎捕人类,共抓了近百人。
野狐丸的策略是活捉优于杀害,被敌军捕获的人类都被遮眼而无法使用咒力,关进牢房。另一方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