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鼠,我不觉得法事会对这种恶鬼有效。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但有件事情更该先问清楚。
「富子大人说过,安全保障会议的成员在紧急情况下会逃往清静寺。我的爸妈……图书馆司书渡边瑞穗和町长杉浦敬,难道没过来吗?」
寂静师父的回答出乎我意料,「已经见过两位了。」
「咦?那人呢?」
我连忙追问,但看寂静师父一脸忧郁,像被泼了盆冷水。
「两位到来之前的两、三个小时,令尊和令堂与无瞋上人、行舍师父谈过后又回到町上了。」
我们应该是在利根川上错过。
「怎么会……为什么?」
「令尊和令堂非常担心你,但相信你必能平安到来而一心等待,突然町上来报,恶鬼现身。」
我紧盯著寂静师父,目不转睛。
「令尊和令堂认为无论付出多少牺牲都须阻止恶鬼,于是大胆回到町上。第一,要将町上剩余的不净猫全数放出,第二,要将图书馆中资料全数废弃,避免落入化鼠手中。」
「那……」
我双腿一软,要不是觉迅速撑住我的肩,我一定当场跪坐在地。
爸妈竟然赴死。
「令尊和令堂托我们保管了一些东西,说等你来了就交给你,我们等等就去看。」
「请……请现在就让我看。」
我茫然细语。
「明白,我马上拿来,但在这之前,本寺还有位客人想见两位。」
我已经听不见寂静师父说了什么。
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爸妈应该已经进入恶鬼与化鼠的地盘,那就不可能生还。
我难道要一次失去双亲?想到这里,我浑身瘫软无力。
觉与寂静师父谈了些什么,扶著我的肩走过长长走廊,来到僧房。
「打扰,我带渡边早季小姐与朝比奈觉先生来了。」寂静师父在拉门前跪下说道。
「请进。」拉门里传来耳熟的声音。
拉门一开,里面是木板和室,地板粗糙,看来我们住的僧房算是相当高级的房间。
「渡边,朝比奈,真高兴你俩平安无事。」
一名男子从地板上起身,他皮肤晒得黝黑,一脸斑白胡渣,但我一眼就认出他。
「乾先生……」
他是卫生所的鸟兽保护官,前往消灭盐屋虻鼠窝之后就下落不明,可能是第一个碰上恶鬼的人。
「真是无颜对各位,不仅没能达成使命,只能卷著尾巴逃回来。」乾先生垂头丧气。
「言重了,面对恶鬼谁也束手无策啊。」
觉出言安慰,但乾先生摇摇头。
「不,如果趁早通报町上……应该能避免这恐怖的状况。」
「乾先生,你大概是一星期前出发驱除盐屋虻鼠窝对吧?后来发生什么事情?」
觉一问,乾先生娓娓道来。
五名鸟兽保护官奉安全保障会议之命前往消灭盐屋虻鼠窝,还被吩咐三天就要消灭二十万只,目标惊人,可惜最后一只都没逮到。因为盐屋虻鼠窝与旗下大军察觉恶名昭彰的「死神」即将到来,就像钻入地底般无声无息。
前三天的生活一成不变,整天在山林里奔波,填写报告文件,隔天绑在信鸽脚上送回卫生所,捜索毫无进展。但就在第四天,事情发生了。
五名鸟兽保护官都是老手,对化鼠的战术与弱点瞭若指掌,因此就算化鼠隐匿踪迹,也不会笨到分头捜寻,毕竟化鼠看到多名能够使用咒力的人,通常会设法让人类分散好各个击破。
今早,五个人一样发挥精湛的视觉与听觉进行全方位警戒,前往捜寻化鼠。他们像老练的猎人一样翻山越岭,总算发现化鼠小队扎营过夜的痕迹。
经过大约一小时的追踪,五人发现了化鼠小队,小队里有十几只化鼠,正在岩壁中段的洞里进进出出,搬出事先囤积的弓箭等武器,五人中眼睛最尖的海野先生,发现那是盐屋虻旗下的灯蛾鼠窝士兵,这时五人才散开来展开包围网,并保持每个人都在彼此视线范围内,随时互相支援,绝不放过任何一只化鼠。
驱除少数化鼠的危险性就跟摘蜂巢差不多,五人之中,两人负责挡下对方所有反击,一人正面进攻,剩下两人打游击。游击手在视野良好的位置布阵,看到化鼠逃跑就格杀勿论,或活捉拷问。乾先生担任游击手,绕往右边一座大岩山,从后方登顶,这是观察战场的绝佳位置;另一名游击手会泽先生绕往左边,躲在地表的凹坑中。
攻击终于开始。如果是化鼠发现人类发动攻击,躲在洞里的化鼠可能会逃走,毕竟没人知道地洞究竟多少出入口。所以负责攻击的川又先生使用碎石子假装枪击,甚至还模拟枪响,功夫堪称一流。
果不其然,灯蛾鼠窝士兵误以为是敌方鼠窝发动攻击,立刻准备迎战。它们听见零星枪声,就躲在岩石或竹盾等掩体后开始反击,川又先生假装从不远处的松树树干后开枪,化鼠的枪弹箭矢因此集中在该处;接著川又先生停下攻击,假装弹药耗尽,化鼠们就接连从洞里钻出来。
此时有只化鼠从岩山顶上的洞里钻出来,从它那个位置可以把会泽先生看得一清二楚,但在化鼠拉弓放箭之前,乾先生已经无声无息地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