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Ⅳ 冬之远雷



  抵达利根川时,我们像爬山求水的鳗鱼,赶紧逆流而上约两公里,再次登陆。避免快艇被冲走,我们让整艘船都上陆,这才发现船身侧面有象徵「神之眼」的町徽、红色编号以及标示所属单位的梵文。平时象徵大日如来的梵文वं很少出现,我们是第一次看见。这可能是伦理委员会的船,而且从没被人这么乱来的使用过。

  我们穿上雪板,背上背包。

  「好,走吧!」

  时间刚过中午,但天色阴暗,感觉已近黄昏。雪不停飘落,冰冷空气迎面袭来,宛如刀割。

  我们踢著雪,拉著看不见的绳索,笔直登上缓坡。

  5

  我得承认自己是路痴。

  我跟觉在化鼠窝里徘徊时,我提到自己不太擅长记路,但事实比「不太擅长」更残酷,我不会迷路的地方只有熟悉的乡道和插有路标的水道。

  「嗯……应该往这里吧?」

  觉跟我相反,方向感好得像只候鸟,但从不同方向前往上次的场所,他不时停步犹豫。

  「应该是吧。」他每次问,我每次敷衍。

  我毫无线索,束手无策,但觉似乎生起气来。

  「早季……你是不是根本没在想?」

  「我当然有啊。」

  「那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就说我有在想。」

  觉无奈地摇摇头,喃喃自语地驱动雪板登上山坡,我偷偷踩著他的鞋印以方便跟上。我当时真的太乐观,以为抵达真理亚他们的雪屋就大致上完成任务。我甚至觉得和觉会合就已经完成一半。

  「咦?我们不是走过这里?」

  穿过高低起伏的雪地与竹林,翻过一座高山头,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

  「还是搞错了?这附近应该有雪橇的痕迹啊……」

  觉看著满是细雪的山坡,一脸遗憾,整天下来累积不少雪,大部分痕迹都消失了。

  「嗳,可是一定这里没错!」我信心满满地说,但觉的反应却很冷淡。

  「你怎么敢说是这里?」

  「因为我有印象啊。」

  「骗人吧?早季明明连怎么走到这里都不记得。」

  「呃……路是不太清楚。」

  我不太想承认他说的话,但为了让他相信我的信心也别无他法。

  「可是这个地方我记得很清楚,你看,这棵树!」我指著一棵合花楸树,「附近很少看到这种树,对吧?我记得很清楚。」

  「真的吗?」觉语带怀疑。

  「前面应该还有大石头,形状看起来就像一条盘蛇吧?我只看一眼,但印象很深刻。」

  「我觉得不太像蛇,比较像狗屎。」觉说得难听,但似乎多少承认我的记忆力。

  「总之果然是这里啦。离雪屋不远了。」

  我们沿著山坡滑行,就算没有雪橇的痕迹,记忆也逐渐清明起来。终于走上正确的路途,我们兴奋地加快速度,连雪板都震动起来。山坡愈来愈陡,不知不觉已经登得很高,左手边是万丈深渊,眼前降雪不断,视线逐渐变糟,这么一来只好放慢速度。

  「早季,守的雪橇不是撞到什么石板就跌落山谷?那石板在哪?」觉问我。

  「完全不知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老实回答。毕竟山坡上没什么东西吸引我的注意,而且景色在下雪后全变了样,陡坡的冰面不会积细雪,可是雪花会融化,累积成硬雪。

  我们最后还是停下雪板。

  「这样下去很危险,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那块石板绊到。」觉摩擦起冻僵的手指。

  「要慢慢找吧?」

  「太花时间了。而且无论再怎么慢,要跌倒还是会跌啊。」

  我们面面相觑,希望对方提出好方法,但天不会尽如人愿,降雪又很不巧地大起来,风也吹得更急,我们站在毫无遮蔽物的山坡,突然觉得冷。虽然刚才都用咒力推动雪板,但需要使用全身肌肉保持姿势,至少全身发热,可是到这里前的早上什么都没吃,状况雪上加霜。眼看血糖降低,浑身无力,脑袋发晕。

  「对了,别踩到那块石板就可以吧?就算没发现石板,我还是知道往上走的路啊。」

  茂密的树丛与树丛上方的兽径,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说不要踩到就好,那究竟怎么做?」

  「用咒力开条路出来不就好了?」

  「这样啊……好,就这么办。」

  我们果然又累又急,不自觉降低判断力,这种鲁莽的行动不输给守用儿童雪橇登山。我们各自想像一枝大勺子,挖出一条直线道路。穿越雪堆的道路比冰面来得安全舒适。

  「好,走吧。」

  我和觉一前一后在小路滑行。我们每次铲开约四、五十公尺长的道路,走到尽头就要再除雪一次。

  突然,雪山传来不对劲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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