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物消失后,某种生物的身影呆愣原地。
「是化鼠。」瞬低声说。
我曾在某次放学后救起溺水的化鼠,但这只比当时大两倍,身高和我差不多。眼前的化鼠搞不清楚状况,抬起猪一样的皱鼻子猛嗅著空气。
「情况好像有点怪。」
真理亚说得对,我也感到不对劲。不仅仅是化鼠背著弓箭、身穿皮甲的怪异模样,还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那家伙是怎样?好嚣张。」
觉说完后我才意识到问题所在,眼前这只化鼠的举动与之前见过的完全不同。我们在水道上救过的木蠹蛾鼠窝工鼠,即使见到像我们这样的小孩也一样卑躬屈膝,但这只化鼠见到乘著莲花座的离尘师父也丝毫不显畏惧。
化鼠猛然回头大声喊叫。
「嘎嘎嘎嘎!*◎□&!咕噜噜噜,吱吱吱吱,+$£!」
它接下来的行为更令人震惊。化鼠宛如红色弹珠般的双眼瞪著离尘师父,从背后抽出弓,准备上箭。霎时间,弓箭就被白炽的火焰包围,化鼠哀嚎著放开手。它迟缓地转身逃走,却被咒力捕捉,悬荡在离尘师父的面前拚死挣扎。
「好个畜生,竟敢出手伤人?」
离尘师父口气冷冽,化鼠发出莫名其妙的怪声。此时,化鼠头上的圆锥形帽盔倏然弹飞。
「额头上没有刺青,你究竟哪来的?」
化鼠露出黄色门牙,吐出口水威吓对方。显然完全无法沟通。
「日本应该没有野生鼠窝,这是外来种吧?」
离尘师父低喃一句,用咒力转动化鼠的身体仔细端详,和我们研究虎蛱蟹一样。他维持化鼠头部的位置不动,再度让化鼠的身躯旋转一圈,化鼠发出嚼齿类特有的高亢悲鸣,但这道尖叫伴随著颈椎断裂的声响沉寂下来。
离尘师父回头望著我们,咚一声把化鼠尸体扔到地上。
「这带有危险的外来种化鼠入侵,我有义务将你们平安带回寺里,但现况稍微有些棘手了。」
离尘师父扬起瘦削脸庞上的嘴角。
「所以你们也得帮忙,当然,是在目前能力可及的范围内。」
觉好像听到什么细微的怪声而惊吓地向后看,他脸上的恐惧让我很不舒服。
「如果你每十秒就转头一次,乾脆一路倒著走吧?」
觉忍不住生气。「说这什么话,亏你走得这么心安理得,我早就觉得早季神经大条。」
「你看瞬跟真理亚,他们走在最前面,都不像你这样战战兢兢。」
「笨,你根本不懂,最后面才最危险啊。」觉气得满脸胀红。「你想想,刚才那只化鼠不是回头大喊吗?它的同伙一定藏在哪里。」
「这点小事我也知道。」
「那你知道它们可能会出手报复吧?你觉得它们看到同伙惨死,还会正面攻击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觉的观点非常合理。
我不是因为好强才不愿意承认觉的话,离尘师父想必也明白殿后比前锋更危险。换句话说,合理推测他认为五人中瞬与真理亚死了最可惜,因此让他们走在前头;我与觉死不足惜,负责殿后。这么说来,乍看待遇最好的守,情况反而最可怜。
守坐在莲花座上,美其名是巡逻,但飘浮高度比离尘师父搭的时候更高,约三公尺,谁看了都知道他是诱饵。离尘师父走在莲花座的后方,猛禽般的锋利眼神不时注意四周,但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却和眼神不合。他见到拟蓑白的投影后,精神和身体状态逐渐改变,杀了化鼠后更明显恶化。
「有东西!」守在莲花座上大喊。
「停下!」离尘师父一声号令,我们全都停下,紧张兮兮地环视四周。
「你看到什么?」
离尘师父问道,守回答的声音不断颤抖。
「我不太清楚……大概一百公尺前面……有东西在动……」
离尘师父沉思起来。
「他在犹豫什么?」我问觉。
「如果前面有化鼠埋伏,再往前走就进入弓箭的射程。」觉舔著乾巴巴的嘴唇,冷静分析。「就算那和尙的咒力再怎么强,也是血肉之躯。如果被对方先发制人就危险了,所以得这么谨慎。」
人类即使拥有神一般的咒力,依然会在中箭后命丧黄泉。意识到如此理所当然的事实,浑身不禁打一个冷颤。早知事态沦落至此,他就不该冻结我们的咒力。离尘师父应该很后悔,说不定会立刻解开咒力,但很遗憾的,事情不如我预想般顺利。
「伊东守。」离尘师父抬头看著莲花座说。「听好,你专心找化鼠在哪里。别担心,我会用咒力护著你,别说是射箭,它们连一根手指碰不到你。」
守察觉离尘师父的企图,脸色铁青。
「不……我不要,别这样!」
我们咽下口水,现在已经无计可施。载著守的莲花座缓缓往前飘,招摇地在可能出现化鼠的地方盘旋。我们屏气凝神,但什么都没发生。莲花座飞回来之后,离尘师父恶狠狠地瞪著守。
「如何?看到化鼠没有?」
「不知道……」守一脸苍白,像小动物般抖个不停。
「你不是说看到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