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I 嫩叶的季节

可是这个……」

  直径七、八公分的杯状鸟巢搭在三支粗壮的芦苇柱上,地基稳固到令人赞叹。巢里存有五颗小鸟蛋,像鹌鹑蛋一样长著棕色斑点。

  「这真是大苇莺的巢吗?不是芒筑巢做的?」

  老实说,无论当时或今日,我都分不出两者的差别。

  芒筑巢正如其名,会在芒草原上筑巢,但绝大多数都在河边以芦苇筑巢。

  「那是真的哦。」觉坐在独木舟上,「芒筑巢须一次做很多巢,里面也没养雏鸟,做工很随便。而且这个巢的位置,从天上很难发现吧?芒筑巢的位置通常都很显眼啦。」

  「看巢的边缘就能分辨。」瞬补充。「如果是大苇莺的巢,成鸟会停在巢边,巢缘比较平坦。但芒筑巢组好巢后就放著,边缘还是尖尖的。另外大苇莺的巢通常夹杂成鸟的羽毛,芒筑巢就不用说了,身上一根羽毛都没有。」

  男生小时候就喜欢偷芒筑巢的假蛋,深知这是很棒的玩具和整人工具;至于女生从不会对这种臭气薰天的东西产生兴趣。

  我们将大苇莺巢的地点记在笔记本上,加上简单插图,继续沿著河岸前进,寻找鸟巢。夏季野营不仅是试胆活动,也是学业的一环,各组要选择露营过程中值得研究的课题并在回来后发表;我们第一组选的主题是「利根川流域生态」,仅管范围很模糊,但也是经过漫长讨论而敲定下来,契机是觉说的鬼故事(我就认了这点也没关系)。

  「气球狗?」我爆笑出声。「怎么可能有这种怪生物。」

  「还真的有。」

  觉认真地加重语气。他总微微露出冷笑,搭配反覆不断的牵强话词,听众一开始还能一笑置之,渐渐便会半信半疑。只是这次的故事讲得太过头了。

  「而且最近还有人看到气球狗。」

  「谁看到的?」真理亚问。

  「我不知道名字。」

  「看,又来了。毎次都说有人作证,有人目击,但问你到底是谁,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话我听起来都像在对觉赶尽杀绝,但他没生气,反而继续说书。他这股热情究竟从哪里来,非要逼人听他说不可?

  「打听一下就问得到他的名字。那人说他去筑波山的时候,在山麓一带看到气球狗。」

  「筑波山?跑去筑波山干什么?」

  真理亚又上钩了,她立刻把目击者的问题搁著不管。

  「好像是教育委员会的工作,要到山上调查什么,不过详情不能告诉小孩。他探索筑波山山麓时,发现气球狗从一个大洞穴里慢慢爬出来。」

  该从哪里戳破觉吹起来的牛皮?我这么想的时候,守发问了。

  「气球狗长什么样子?」

  「大小跟普通的狗一样,全身黑色,身体肥胖,但头只有狗的一半,而且位置离地面很近。」

  「那真的是狗吗?」守又发问。

  「谁知道?应该不是吧。」

  「听起来不危险。」真理亚说。

  「嗯。不过如果敌人惹它生气,他的身体会像气球一样变大。敌人被吓跑还好,如果敌人没跑,气球狗膨胀超过极限……」

  「就会爆炸吧?这故事会不会太蠢了?」

  没想到觉早就想好说词来应付我的吐槽。

  「问题就在这里。」

  「咦?」

  「这故事是不是非常没头没脑,天马行空?如果编故事骗人,不是应该编个更真实的吗?」

  虽然脑海浮现很多反驳方法,但我哑口无言。如果这逻辑说得通,不就代表愈夸张的故事愈可信吗?不过,觉误以为自己将我一军。

  「听说气球狗是山神的使者,不过我觉得是普通生物。世上很多动物会膨胀身体来吓跑敌人吧?气球狗应该是比较极端的例子。它爆炸后,敌人不死也奄奄一息。」

  觉得意地为自己打圆场,可是默默聆听的瞬突然插上一句。

  「那不可能。」

  「为什么?」觉马上垮下脸。

  「如果气球狗持续威胁,不就比敌人还早死?这样气球狗应该会马上绝种。」

  简单又无懈可击的反驳。觉交叉起双臂,假装在思考生物学上的繁枝末节,但我认为他无话可说。他挣扎半晌,竟然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对了,那人说他看到气球狗后,还看到恶魔蓑白。」

  我差点从椅上摔下来。

  「对什么对啊?哎,气球狗的事情怎么办?」

  「那人一看到气球狗膨胀就偷偷溜走了,气球狗也没爆炸。不过,爆炸这件事可能是空穴来风。」觉就像一只壁虎,切断自己话语捏造出来的尾巴。「那人在筑波山的登山路上又碰到恶魔蓑白。」

  觉无视我们对他的侧目,径行说下去。

  「恶魔蓑白,就是叫做拟蓑白的生物吧?」守问。

  「嗯。乍看跟蓑白没两样,但仔细看就知道不一样。」

  「那为什么是恶魔?」

  听到真理亚的问题,觉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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