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你在起居室里看书的时候,你爸爸看到了。今天早上,我到你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放在桌子上的两本书」
说起来,自己是就那么直接放在桌子上的。没有去注意母亲之外的其他人,确实是自己失败的地方。扉子推荐给自己的书实在是太有趣了,所以在母亲回家之前,恭一郎一直沉浸在阅读之中。
「那个,是非常旧的版本。然后我就回想起来了,康明曾经也读过相同的书….我就突然想到你会不会是在藤沢古书市场买到那本书的。虽然爸爸他说让我最好不要去管这些,不过正好有事情要到藤沢这边来,所以就顺便到会场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你在这里」
顺便一提,「爸爸」指的是佳穗的再婚对象樋口芳纪。当然他同时也是恭一郎的养父。他是个性格直爽的好人,对于称呼对方父亲这点,恭一郎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两人之间还多少有点尴尬,这也是事实。
对于恭一郎来说,芳纪是从他刚懂事的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些不可思议地经常来家里玩的一个亲戚的大叔。事实上,从血缘关系来讲,他也确实是佳穗的堂哥。那个时候,恭一郎跟佳穗还租住在茅茅崎的一间旧房子当中。
恭一郎七岁的时候,母亲突然确定怀孕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两人已经交往多年。接着母亲就与芳纪结婚,当然恭一郎作为孩子也跟着一起并入了户籍。
法律上并没有禁止表亲之间结婚,母亲他们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作为孩子的他当然也明白这些,只是感觉就像是窥探到了大人之间那种露骨关系的一角一样,回味起来感觉很不是滋味,而这件事情也在恭一郎的心中留下了回响。
而察觉到了这些的养父,也与恭一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当然差别对待恭一郎、格外疼爱之后出生的妹妹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过。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把自己当做是亲生骨肉温柔地对待。恭一郎的心中对芳纪也是由衷的感谢。
「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让我继承那些书呢」
在进入咖啡店之后,恭一郎第一次主动提出了质问。
「曾经失踪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离婚的么?」
佳穗瞪大了双眼,只是这样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瞬。她马上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算了,确实我也准备近期要把这些说出来的….离婚的原因确实是康明的失踪,不过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他并不是单纯的失踪。只是,外出去读书旅行了而已….」
「读书旅行….是什么」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进入自己耳朵中的奇妙话语。
「读书旅行是他唯一的乐趣呢,带上十本二十本平时因为繁忙而没来得及阅读的书,坐上慢速火车外出去旅行。并不是以观光为目的,就像是住在名为列车的旅馆之中读书而已,读完之后就回来。听说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一直把这种旅行当做是自己的兴趣」
「那不就只是在外面看书而已么….」
恭一郎有些呆呆地说道。普通来看,这跟一般人口中所说的读书根本就是同一回事。
「真亏你能跟这么奇怪的人结婚呢」
这样的人似乎一般都会被称之为是书虫。这是他从扉子那里听说的。
「因为我也很喜欢书,所以也没有感觉很奇怪。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的我可是个文学少女。大学也进入了文学部,甚至曾经还有过要成为研究者的想法」
「是这样啊….」
恭一郎完全不知道。面对附和自己话语的恭一郎,佳穗探出身子继续说道。
「毕业论文的主题是明治时代的女性作家,为了搜集资料而出入的古书店之一就是虚贝堂。我跟康明就是在那里认识的,然后两人就开始交往。虽然以前他喜欢的书都是悬疑推理,对于书本的爱好还是有些不同就是了….不过也是因为如此,两人也非常乐于向对方推荐自己喜欢的作品。在那之后又过了好几年,最终就走到了结婚的那一步」
也就是说,母亲也是个书虫啊。对于自己父母的相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确实仔细倾听别人的话语这件事情很重要呢。会有各种各样新的发现。
「明明曾经那么喜欢看书,但现在却完全不看呢」
「在你小的时候,又要抚养你又要忙工作,根本就没有时间….甚至有一段时间,光是看到书本都会觉得讨厌。因为光是看到就会让我回想起那段最痛苦的时间。虽然最近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心情在别人的面前看书,或者是跟什么人谈论书本的话题」
说起来,母亲在自己小的时候就几乎没有给自己读过绘本,记忆中她也没有劝自己去读过书。肯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失踪,是在我出生之前?还是在之后?」
「稍微之前一点。马上就要临产,正在给你想名字,还有买一些必需品的时候。正好那个时候虚贝堂的工作也很忙。康明也因为劳累,所以心情非常的消沉….生了孩子之后会变得更忙,所以要不要现在去一趟读书旅行,我是这么对他说的。他就坐东海道线朝着神户出发,然后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想要联络也联络不上」
一直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的佳穗,此时第一次发出了深深的叹息。似乎是为了平复心情,她喝了一口咖啡。
「当然也向警察提出了搜索申请,但是找到神户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踪迹….结果就只是知道康明本人主动取消了原本预定要住上几天的旅店。大概是自己主动选择了要失踪,所以才会这么做吧。我也没有再继续找下去。因为那个时候你也已经出生」
「….这样啊」
恭一郎附和着。还真是很久没有跟自己母亲聊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虽然那个时候还住在虚贝堂的二楼,不过身体已经撑不住了。也是啊,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