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在鼹鼠堂咖啡馆的座位区,扉子阖上第二本《MyBook》。
部分内容是条列式书写,有时文章写到一半就中断,所以不像小说那么流畅好读。但是时隔九年后,她得知了《雪割草》有关的两起事件来龙去脉。自制书和真迹手稿分别都引起了事件。
她还记得跟母亲借看戎光祥版《雪割草》阅读时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二○二一年时卷入了这样的事件中。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年来到现在,她也很好奇上岛家和井浦家的人怎样了,但还有其他事情更令她在意。
今天扉子照着外婆筱川智惠子的交代,把二○一二年和二○二一年的事件手帖带来这家咖啡馆。读完这两本之后,她仍然不明白缘由──
「看完了?」
突然有人搭话,扉子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穿着跟丧服一样黑的外套、戴着深色太阳眼镜的女人,不晓得什么时候坐在她对面的座位上。
她就是外婆筱川智惠子。长相与母亲神似,不过及腰的长发掺杂漂亮的白发,看起来就像她天生是灰发。
「唔、嗯……好久不见。」
太阳眼镜后侧隐约可看见惊讶大睁的双眼。扉子背后冒出冷汗,因为对方始终紧盯自己的一举一动。
扉子感觉自己都被她看穿了。
「这些,我带来了。」
扉子把两本《MyBook》推到外婆面前。桌面上摆着空咖啡杯。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看着自己?完全没察觉到。
「谢了。」
外婆嘴上虽然道谢,却没有拿走那两本书──只是目不转睛注视着扉子。扉子不想输给对方,也回看着对方的眼睛,后来她才反应过来。
外婆不是为了看这两本事件手帖而来。刚才看过的事件手帖内容,以及外婆的话在脑中一一串连。
「你今天要我把那两本书拿来这里──」
扉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口。
「是为了让我看,是吗?」
所以碰面地点才会选在扉子常去的咖啡馆,而且人迟迟不出现。筱川智惠子轻声一笑。
「还有呢?」
「你想要测试我是否能够发现比这两本书所写内容更多的情报……想看看我对于隐藏的事实能够挖掘到什么程度。」
就像受到诱导般,扉子说出想法。她感觉脑袋前所未有地清明,记忆也逐渐苏醒。
「刚才外婆你在电话上说想要确认『二○一二年和二○二一年发生的横沟正史《雪割草》事件』……可是,就如爸爸也写到的,跟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都不曾对第三者提起过这些事。知道内情的只有相关人士。
因此,一般人不会知道二○一二年与二○二一年出过事。假如能够从相关人士口中听到只字片语……」
扉子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
「就只有外婆你也是相关人士的场合了。」
父亲借出事件手帖,八成也是因为知道这点。
筱川智惠子拿下太阳眼镜,眼睛四周皱起比想像中更亲切的笑纹。
「还有呢?」
「在事件手帖中有提及这个人的存在,却不知道的人物……而且能够从两件事的相关人士口中得到情报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替《雪割草》自制书估价后,把真迹手稿卖给上岛秋世女士的旧书业者。这个人就是外婆你吧?」
「对,你说得没错。」
她承认得太干脆,反而让扉子一阵错愕。
「我与秋世女士有私交,所以接受她的工作委托。你猜猜我是为了什么原因卖给她真迹手稿呢?」
「这里虽然说是买卖,但我想对方支付的不是现金。就跟二○一二年事件时,我妈要求的报酬一样……你要的是让你翻阅《雪割草》。」
当时只知道《雪割草》的标题和部分原稿存在。如果有幸遇到这样的梦幻作品,扉子也会如此要求。对于筱川家的人来说,「面前有书却不读」这个选项不存在。
「你居然都想到了,栞子和大辅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注意到这些。」
扉子想像起外婆向对方推销真迹手稿的模样──
你侄子说过他是横沟正史的书迷。如果连这份真迹手稿也一并送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不不,不用钱……不过,这本书可以让我看看吗?
扉子咽了咽口水。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问题?」
「你当时给她的《雪割草》手稿……是真迹吗?」
就像事件手帖中也提过的,没听过旧书店在卖《雪割草》的真迹手稿。这样也就算了,背面还有称得上是《狱门岛》高潮的尾声草稿,这样的手稿也太过完美。
外婆是资历几十年的专业旧书业者,有没有可能做出无人能够识破真伪的完美假手稿呢?假如在这里登场的「真迹」手稿事实上也是贗品的话──现在在我面前这个人,就是埋下摧毁上岛家与井浦家引信的当事人了。
扉子屏息等待答案,外婆却没发出声音就离座站起。
「我还会再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