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栞子小姐正准备说什么,上岛乙彦正好开门进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把放茶杯的端盘摆在青铜桌上。等所有人入座后,我从包包中拿出夹着假手稿的文件夹。
我起初很犹豫要不要在井浦创太也在场的场合拿出来,但他很明白地表示:「九年前的事件和这次的事情,表舅都跟我说过了。」而且听到自己的外婆偷东西,他丝毫没有半点震惊反应。
这张桌子是大约七十年前,上岛春子阅读《雪割草》自制书的地方,我们现在在同样地方再度谈论《雪割草》的手稿,感觉很不可思议。
「你们是说初子阿姨伪造了这个吗?」
一看到稿纸,上岛乙彦的表情很紧绷,或许是唤醒了九年前的痛苦记忆。栞子小姐摇头。
「真相究竟如何还不清楚。我只是想先让乙彦先生帮忙看看,如果你对这些手稿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们。」
屋主战战兢兢地拿起第一张稿纸,翻到背面看看,又翻回正面,缓慢且谨慎地看完上面写的字之后,他把第一张稿纸放回桌上,接着拿起第二张,也做出同样的举动。
「可以的话,我希望创太先生也看看。」
栞子小姐提议。井浦创太一脸嫌麻烦的表情,以手指夹起第一张稿纸,翻到背面确认之后,立刻放回桌上。我无法判断他的反应究竟是出自于他对《雪割草》没有爱,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看完所有手稿,甥舅两人不发一语。
「请问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是《雪割草》的其中一段内容。」
听到上岛乙彦的回答,井浦创太也点头。
「阿姨原本持有的《雪割草》手稿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听说的也不多,因为阿姨也没说。」
我突然想到这次事件没有能够打听到更多事情的对象。九年前的相关人士就已经不多了,现在又少了两位。我偷觑着栞子小姐的侧脸,这个人当然也对情况了然于心。如果在这里无法得到线索,接下来她打算怎么做?
上岛乙彦挺直弯曲的背,重新坐正。
「筱川小姐,对于你们的帮忙我深表感谢,不过老实说,我觉得就算找不到那份手稿也无所谓了。」
栞子小姐眼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
「什么意思?」
「九年前在得知手稿消失时,我的确无法原谅那个犯人,也无法忍受家母她们互相推卸责任的模样。从那之后,我与她们两人直到她们临终之前都是近乎断绝关系的状态……可是现在回头想想,我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咦……那是你阿姨的遗物,也是很珍贵的手稿吧?」
我忍不住插嘴,那么重要的东西被偷走当然会生气啊。
「我对于这点抱持怀疑。」
上岛乙彦平静地说。
「当然阿姨把向业者买来的手稿与《雪割草》自制书一起交给我继承,这是事实。但那份手稿真的是横沟的真迹吗?过去不曾有人买卖《雪割草》的手稿吧?」
他讲到我没想到的重点。或许上岛秋世购买的真迹手稿本身就是贗品。听他这么一讲,我想到上岛秋世没有旧书知识,也不可能分辨出手稿真伪,万一是贗品,我们找「真品」也就没有意义了。搞不好我们今天带来的假手稿之中,有可能就掺着上岛秋世原本持有的那份。
「清美很有心想要帮我找回手稿,所以我无法对她坦白……她一定是想要替她母亲的所作所为赎罪,可是我已经不在意了。我原本打算直接告诉她,但你们可否也帮我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她……麻烦你们了。」
上岛乙彦淡然说完,向我们两个晚辈深深鞠躬。
我们离开上岛乙彦家,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和田冢站。
也用电子邮件跟井浦清美联络。她在车站前的事情似乎已经办完,我们约在三十分钟后在车站后侧──镰仓车站西口的验票闸门碰面。
话虽如此,与她碰面,我们也无事可报告。我们的调查完全陷入瓶颈。说起来要调查九年前的谜团本来就不容易。
栞子小姐还在沉思。我们两人没有说话,离开小巷,走在还是一样完全没有人车的路上。
「怪了……」
这时候,一股小小的不对劲感觉掠过我心头。
「怎么了?」
似乎是听到我的疑问,一旁的栞子小姐凑近看向我。
「没事,我想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
我环顾马路,景致看起来的确与我们来时一样。我觉得为了琐碎小事大惊小怪很丢脸,可是既然被问到,我也只好老实回答了。
「我们稍早不是在小巷里遇到宅配员吗?可是我想起来当时没看到他的宅配货车。」
说到这里,栞子小姐瞬间脸色大变,以锐利的目光回头看向上岛家的方向。
「离开乙彦先生家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对吧?」
「嗯……应该是。」
不在也是理所当然,他应该是去其他地方送货了。
「大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