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相同,也同样画着红线。
「这些是什么……影本吗?」
「你仔细看,这些全都是亲笔写的,是某个人自己动手写的。」
我隐约感觉背后一阵凉意。这些手稿连字迹都很相似,是需要付出相当心力的模仿。
「有没有可能是横沟正史写的?比方说是他作废的稿子?」
「不可能……横沟对于稿子内容不满意时,的确会换纸重新写过。但如果是那样,内容应该会有些不同,不可能七张稿纸上都是完全相同的文字。」
「那这些是什么?」
「现阶段我还无法肯定……是这些稿纸中有真正的真迹手稿,其他都只是巧妙的模仿?或者是有其他目的……」
书房里充满凝重的沉默。
「我们找清美小姐过来吧。必须告诉她这件事。」
栞子小姐小声说。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做出这件事,目前仍是一团迷雾。然而可以确定两件事──井浦初子与九年前《雪割草》真迹手稿被偷一事有某种关联。
另外一件就是,解开包括九年前事件等所有谜团的机会,又来到了文现里亚古书堂面前。
*
听闻自己的母亲有可能偷走《雪割草》手稿,井浦清美也没有任何反应。跟九年前委托我们调查时一样,她只说希望我们确实查出真相。于是在我们结束到府收购,准备回店里时,井浦清美把那些手稿连同文箱都借给了我们。
接着就是第二天的此刻,一位骨瘦如柴的白发男人,来回瞪着旧书店柜台上的七张手稿。这里不是文现里亚古书堂,这里是位在藤泽辻堂的一人书房。柜台后侧的人是老板井上太一郎。
一人书房是专营悬疑小说与科幻小说的旧书店,也是我们身边少数熟悉横沟手稿的旧书业者。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带着那些手稿过来请老板帮忙瞧瞧。
井上老板已经六十几岁,还是跟以前几乎没两样,上吊的三白眼和不悦到极点的严肃表情也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比起我们初相识时,他对人的态度已经改善很多。或许是因为他与交往多年的鹿山直美几年前已经登记结婚,私生活稳定的缘故。他的妻子直美今天老家有事,所以不在店里。
「这些全都是贗品。」
井上说着,把整叠手稿放进柜台上的文箱里。
「果然如此。」
一旁的栞子小姐喃喃说。
「你们怎么判断的?」
我看两人都没有继续解释的打算,只好开口问。
「有几个判断依据,不过最关键的就是稿纸。这位模仿者为了让手稿看起来像真品,用了旧稿纸,但没有一张是战前制造商的产品。大概是不熟悉这类伪造手法的门外汉所为吧。」
井上老板挑起一侧脸颊冷声哼了哼,表达出这对于专家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
「换句话说,这只是某个人随意伪造的?」
「那倒不一定。」
恢复认真表情的井上,以手指轻敲书名「雪割草」。
「这七张手稿之中也有极像真品的。横沟自从在战争期间学了硬笔字之后,字迹就改变了……这份手稿很类似改变前的字迹。像这样拿尺画斜线删除文字,也模仿得维妙维肖。因为横沟是不扔掉稿纸的作家,尤其在战争刚结束、物资缺乏的时代,他会像这样把作废的旧稿纸拿去另做其他用途,反覆使用。」
这件事我是第一次听说。虽然不清楚另做什么用途,但拿手稿去用也未免太浪费。
「外行人要做出这种不着调的模仿,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你心里也有数吧?」
「这个人是看着真迹临摹的,对吗?」
面对井上老板突如其来的问题,栞子小姐流畅回答。她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才过来请井上老板帮忙的吧。
「没错。《雪割草》的手稿目前仍有大半没找到,所以也有可能流落在某处。这些仿冒品参考的或许就是真迹手稿。」
井浦初子的书房里既然有仿冒品,很自然会想到就是她偷了真迹临摹。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真品在何处。
「九年前那件事似乎也牵扯到《雪割草》,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跟井浦家有关?」
我愣住。
井上老板晓得九年前那件事,是因为那桩委托就是一人书房转介到我们那儿的,井浦清美认识老板娘直美。后来我才晓得井浦清美并没有对井上老板他们详细说明情况,因为上岛家的相关人士不希望私事公诸于世。这次的事情也一样,我们只是过来委托鉴定手稿而已。
「是的,嗯……没错。」
听到栞子小姐的含糊回应,井上老板突然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我感觉店内的温度瞬间急速下降。栞子小姐仍是面色不改地站着,但她心里的忐忑彻底传到我这里来了,她在柜台下的手用力抓着我的外套下摆。
「我是怎样都无所谓,但我希望你们跟直美解释一下。九年前那件事之后,你们就一直怪怪的……直美一直很担心是不是自己介绍的事情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我完全不知情──不对,这么说来我记得那个时候她有打电话来很迂回地问我们情况,我想我当时没有解释清楚;一方面是上岛家要求保密,再来是我只顾着担心栞子小姐的沮丧。
「非常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这次也麻烦了井上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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