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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人知道放书的位置呢?」
我问。扉子似乎还在震惊中回不了神,石像般动也不动。弄丢客人订的商品是无法原谅的疏失,但也是任何店都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只有我儿子和我,因为现在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负责顾一楼的旧书店,媳妇和工读生们都在二楼的咖啡馆……偶尔才会下来帮忙顾店。」
她的语气中掺着苦涩。或许是对于人手过少而不满。想想二楼的忙碌也能明白这也没办法。
「抱歉,瞧我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的。我儿子是这家店的老板……三年前从藤泽长后搬来这里,媳妇开始经营咖啡馆。我们一家四口人在附近租房子住……对,还有一个读小学的孙女,所以一共有四个人。」
「我与你的儿子在旧书协会见过面,我们也是经营旧书店的。」
眼看她说着说着又要离题,我不得已只好插嘴。一看到我递出文现里亚古书堂的名片,老板的母亲旋即面露喜色。
「啊,原来是北镰仓的文现里亚。真怀念呢。我过世的丈夫家里以前也承蒙你们店的帮忙。」
能够「帮忙」这位老妇人的丈夫,想来不是栞子小姐的父亲,而是祖父那一代吧。文现里亚古书堂早在五十多年前,就接受各种旧书相关的难题咨询。鼹鼠堂或许也有一段过去。
「现在的老板是孙子吗?你就是文现里亚的孙子?」
「不是,内人才是现任店长。她是第一代孙……现在是由我们夫妇俩一起经营。」
老妇人嘴边的笑容少了些,一股难言的沉默蔓延。
「女人开店啊……」
我没料到她在意的点是这个,尽管我认为现在这时代女性担任旧书店老板并不罕见。
「那这位小姑娘就是第四代了?现在几年级?」
「三年级……」
扉子没说话,所以我代为回答。
「跟我们家小圭一样大呢。长得真可爱!哎呀,小圭是我孙女,跟小姑娘完全不同,那孩子常常被人……」
「我的《狱门岛》在哪里?」
扉子闷闷不乐地问道,她八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吧。老板的母亲惶恐地从柜台后侧走出来。
「我现在正在查……可能是早上在这里顾店的人把书卖给其他客人。如果找不到,我会准备一样的书卖给小姑娘你,所以你稍微耐着性子等一等。」
「我不认为是卖给其他客人了。」
扉子毫不犹豫地说。我不禁看向女儿的脸,她眼镜后的双眼充满强烈自信。
「上午的店员如果只负责顾店,就不会负责商品上架,也不会接触到预留的书。」
她的语气跟解谜时的栞子小姐一模一样,使我心中的不安更甚。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扉子不要接触与旧书有关的事件,毕竟有时找书人心中存着恶意,过去栞子小姐和我都曾经因此而遇险。
「或许是客人看到放在柜台里的书,说他想要买?」
我低调提出反驳,只见扉子立刻摇头。
「应该不是。从柜台这个方向,没办法看到放预留书的柜子,所以其他客人不可能说那种话。」
我不禁苦笑。否决别人意见格外干脆不留余地这点,也跟栞子小姐很像。这孩子说得没错,书被今天早上不经意现身的客人买走的可能性很低──不对,慢着。
「有没有其他客人也对那本《狱门岛》感兴趣呢?比方说,上周日这孩子订下书之前就先看过的?」
上周订书的当时,《狱门岛》应该是陈列在柜子上,看到的客人不一定只有扉子。老板的母亲仔细想了一会儿。
「我也不确定,印象中好像有一两位客人拿起来翻阅……那本《狱门岛》才刚上架不久。我儿子那天早上也出门去到府收购……我开门营业后马上就写上标价,放在柜台前的柜子上。中午过后,小姑娘已经来到这里,所以顶多摆两个小时吧。」
我点头。假如有其他客人也注意到那本《狱门岛》,这道理就说得通了。
「我要说的只是我的想像……」
「啊,我知道了……或许是上个星期在这里看到《狱门岛》的客人,今天早上再度过来说要买那本书。」
读小学的女儿抢先我一步解释。
「既然站收银台的是工读生,就不知道柜台下是客人预订的书,所以有可能把书卖掉了……是这个意思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但我没料到她只凭一个问句瞬间就理解到这么深。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如果方便的话,能否确认一下收银纪录?或许会有卖出的纪录。」
「好,请稍等。」
老板的母亲打开收银机上盖,抽出存根联的转轴。那是跟我们店里一样的旧式收银机。她从口袋拿出老花眼镜戴上,时而凑近时而拿远看着存根联转轴。
「今天的售货纪录是……一件,金额是三百……不对,三千日圆。可能是这一笔。啊,我忘了,应该会有标价牌。」
她拉高抽屉零钱盒,底下压着印有「鼹鼠堂」店名、对折成两半的小纸片。文现里亚古书堂出售商品时,会把标价牌夹在书里一起给客人。看样子这家店在书卖出时,会把标价牌抽出回收。
横沟正史《狱门岛》朝日SONORAMA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