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书我觉得很好玩。」
我不知道《狱门岛》有这样的序文。以前的侦探小说很常看到「给读者的挑战书」这种设计。或许是这孩子不熟,所以感到新鲜。
「我在店里稍微翻了几页,实在很好奇后续内容,所以决定『萌芽比赛』的读书心得要写《狱门岛》。」
来龙去脉我大致明白了。即使是「成人阅读的惊悚小说」,只要是这个孩子自主决定的,大人就没有资格说什么。一般人或许没想过孩子适合阅读什么书,但自己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多数人应该能够自行判断。于是我当天就写电子邮件给班导,告诉对方,孩子自己决定想要写《狱门岛》的读书心得,希望老师不要出手干涉。
这就是我们来到鼹鼠堂的原因。
啊,我忘了写一件重要的事。第二天早上扉子去上学后,我用电脑与人在英国的栞子小姐视讯通话。
她上周就去了伦敦,去帮她母亲筱川智惠子工作。视讯时,那边的时间大概是三更半夜,她在睡衣外面套着睡袍出现在画面上。她今天好像是跟母亲一起与伦敦的业者进行旧书交易。怕生程度非比寻常的她,要用英文长时间交谈,是一大负担,她的脸上略显疲惫。
她跟母亲仍然处不好,不过工作还是有办法完成。那对母女之间有书联系,也是靠旧书才能建立关系。
聊完工作后,她接着问起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顺带一提,即使我们已经结婚十年,现在对话也仍然使用敬语。没办法,这样对我们双方来说比较自然。
我提起《狱门岛》的事情,她便陷入沉思。
「你别担心,老师没有要求扉子改写其他书的读书心得。我想那位老师可以沟通。」
我连忙打圆场。我以为她是担心女儿受到跟自己相同的遭遇,没想到萤幕上的她摇头。
『不是的,我在意的是其他……我好奇扉子想买的是哪个版本的《狱门岛》。』
「什么意思?」
『那部作品有几个版本具有旧书交易价值……一九四九年岩谷书店出版的初版定价二、三万,一九七一年角川书店的文库本初版,书况好的价值六、七千日圆……三千日圆这个价格有点奇怪。』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有点怪。之前我也交易过不少本《狱门岛》,所以多少有点概念。
「我猜大概是书况差的角川文库初版。她说封面是很有魄力、很可怕的。」
我回想见过的年轻女子尸体封面插画,最常见的是在一九七○年代的角川文库版。《狱门岛》虽是各家出版社都有出版的作品,但包括最早的单行本在内,书封设计多半单调无趣。角川文库的旧版作品反倒是异类。
『杉本一文的装帧确实很有魄力。现在提到横沟正史的书,我想多数人还是会想到杉本独特的笔触……但初版的设计是不同内容吧?』
「啊,是吗?」
我完全忘了。角川文库的横沟正史全集在不同时期有不同封面。《狱门岛》的封面插画一开始也是相对低调,后来才换成更引人瞩目的强烈风格。决定翻拍成电影时,甚至换成年轻女子尸体的插画。换了插画之后的《狱门岛》发行册数很多,所以几乎没有旧书交易的价值。
「那会不会是角川文库的署名本?」
『我想不是,角川文库的《狱门岛》没有收录给读者的挑战书。在我过去看过的所有版本里也没有……扉子说过书中有作者写的序文,对吧?』
我点头。我不认为扉子记错了。
栞子小姐握拳抵着嘴唇。如果连她都不知道,那真的是很罕见的版本吧?如果是这样,三千日圆就太便宜了。
栞子小姐的嘴边突然露出微笑。
「你想到什么了?」
我把上半身往前靠。她有些难为情,双手指尖抵着指尖。
『不是,只是觉得跟大辅聊书果然很开心。』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害羞了。
结果我们没有解开《狱门岛》序文之谜,因为差不多到了准备开门营业的时间。我说完「有什么发展再联络」就准备结束通话──
『真希望能快点回去日本。』
栞子小姐叹着气说。
「你担心扉子吗?」
身为母亲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但她不晓得为什么突然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一方面当然也是,我也想看看扉子,但……』
她动作不自然地调整眼镜,像是要把脸遮住,脸颊变得有些红,那抹跟初次邂逅时几乎一样的身影让我挪不开眼。
『我也想你,大辅。』
「爸比,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听到扉子不满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女儿双手抵着桌面仰望我的脸。
「你为什么从刚才就一直在笑?」
因为我不自觉想起与栞子小姐的对话。我赶紧抹抹脸擦去浅浅笑意,拿起咖啡杯才发现咖啡已经喝光。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该不会最近没有小孩会读《狱门岛》了吧。」
她这话说得好像以前就有很多小孩读的样子。无论哪个时代,爱看横沟正史本格派推理作品的小学生都很少,但我不确定需要跟她说得这么清楚吗?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