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登门拜访。」
矶原奇拉拉发信给岩本健太,就收到他回信说可以过去没问题。他今天似乎在家──但是栞子小姐不肯让帮忙约人的矶原奇拉拉一起去。
「我现在没办法详细解释,不过请让我们两人自己过去。之后我们一定会把事情交待清楚。」
矶原奇拉拉态度强硬,表示自己没有理由不去,也希望知道原因,但是栞子小姐坚决不退让。大概是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吧,矶原奇拉拉最后接受「万一有事要立刻联络」和「事情结束要说明一切」这两个条件,同意妥协。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搭上根岸线电车之后,我问栞子小姐。因为正逢日本新年假期,车上几乎没有乘客。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太阳也开始西斜。
「嗯,我大致上也察觉到……可能是那位岩本健太把那个家里的书偷走了,没错吧?」
「……可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栞子小姐语气沉重地小声说。
「书架上的《BEEP!MEGA DRIVE》、《全胜PC Engine》的旧期数都是一九九一年之后的出版品。但是《BEEP!MEGA DRIVE》、《全胜PC Engine》的创刊是在一九八九年。现场没有创刊号和之后的期数。」
「他会不会是从一九九一年才开始买……啊,不对。」
矶原秀实的妻子说过,他的MEGA DRIVE、PC Engine等专业杂志都是「从创刊号」就开始买。少了创刊号很不自然。
「夏天收到老家寄来的包裹,秀实先生说:『小学生时代的收藏全都拿回来了。』他原本就是不会丢掉收藏品,自己的电玩相关书籍也全都收在那个房间里……也就是说,那个书架上应该有创刊号。创刊时的旧杂志尤其珍贵,对于电玩迷来说犹如珍宝。」
原来如此──我心想。如果是把「电玩相关写手」当成工作的重度电玩迷的话,的确会很想入手。
「过期旧杂志不是回忆之书吗?」
「我还不知道。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混在被拿走的东西之中,不过……就算真的混在其中,我也不确定我们能否找出来。这次的委托找书很困难。」
我正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栞子小姐接著为我说明。
「直接见过『回忆之书』的人,只有当事人的秀实先生和未喜女士。秀实先生已经过世,而未喜女士想不起来是哪一本书……这么一来,第三者也无从判断正确答案了。
我们能够做的只有带著最有可能的书,让未喜女士回想看看而已。」
「……也是。」
听她这么说,的确如此。委托人矶原未喜本人也不知道的书,叫身为第三者的我们去找,我们能够做的也很有限。
「虽然已经从奇拉拉小姐的话里得到几个提示,不过我也不确定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
矶原奇拉拉在客厅里哭泣的样子还留在我脑海中。结婚不到一年就失去伴侣──就好比我现在失去了栞子小姐,光是想像就让我胸口刺痛。如果是我,我能够像她那样,协助感情不睦的婆婆找出「回忆之书」吗?
我突然想到某个可能性而毛骨悚然。
「你认为那位妻子有没有可能撒谎?」
如果她表面上说没有头绪、自己也想知道,事实上却把书偷偷藏起来的话──她也是相当重度的电玩迷;如果那本「回忆之书」很珍贵,又是与丈夫之间的回忆,也不无这种可能。事实上矶原未喜也这么怀疑。
她提出岩本这个名字,或许是为了转移我们的目标,好让我们别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么一想也很合理吧。
「我无法武断地说不可能,但我认为可能性很低。」
栞子小姐静静回答。
「为什么?」
「奇拉拉小姐如果想要藏起『回忆之书』的话,没必要装作不知情,只要指著其他书强力主张;『这本就是回忆之书』就可以了。只要撒谎说:『过世丈夫说是那本书。』这样更简单,而且也无法找人查证。」
「就算随便说一本其他的书,只要给那位母亲看看,立刻就会被拆穿……啊,对了,那个文库本!」
罗杰.凯洛斯的《游戏与人类》。那本书姑且也算是母亲买给儿子、「与电玩有关的书」。只要拿到矶原未喜面前,她多少能够想起这是自己送的;如果告诉她「秀实先生在大学时代读了之后一直很宝贝」的话,她应该也会接受。矶原奇拉拉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正牌的回忆之书当作自己的东西。
栞子小姐说得没错,怎么想都不觉得她撒谎。我因此安心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只能说,奇拉拉小姐藏匿『回忆之书』的可能性很低、岩本先生带走部份矶原秀实先生的收藏的可能性很高。我们必须做的就是拿回那些收藏品,但……」
栞子小姐以食指按著太阳穴,紧闭双眼。
「问题在于如何拿回……」
岩本健太住的地方是洋光台车站附近的木造公寓。
老旧到什么时候拆除也不奇怪。灰色的墙壁有点脏,楼梯和窗框长著铁锈。收纳遮雨窗板的空间因为吸了水气翘起来。
门外没有门铃,我们只好敲门。门内的人像是等待已久,立刻把门打开,出现一位身穿裤脚绽线牛仔裤和褪色连帽上衣的高个子男生。乱糟糟的头发留得颇长,不过他的轮廓很深,胡子也剃得很乾净;只是喉结处隐约残留血迹,似乎是刚刚才剃的。